但刚迈开一步,她忽然记起自己还在生气,这般顺从显得太温驯了。
正要后退时,枚橙安已经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揽入怀里。
\"过来。
\"
司里里惊呼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被他掌控,等回过神来,她已在枚橙安怀中,胸口先是一阵凉意,随后转为温热,所有防备全然瓦解。
她没有反抗,身体的安静不代表内心平静。
司里里涨红了脸,纠结一阵后决定暂时不动声色。
片刻后,她低声问:\"公子到底为何而来,现在不妨直说。
\"
枚橙安继续他的动作,轻声回应:\"有些事思虑再三,觉得还是该告诉你。
\"
司里里皱眉问:\"何事?\"
枚橙安坦率直言:\"你中毒了。
\"
司里里愣了一下,随即舒展眉头,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轻轻\"哦\"了一声。
这样的反应在枚橙安意料之中,但他还是多问了一句以保持对话连贯。
\"看来你并不吃惊。
\"
司里里轻笑着,语气略带自嘲:\"我都能从监察院牢里全身而退,还有什么能让我意外?\"
短暂停顿后,她的话语带了几分调皮。
监察院虽然放了我,但必定留下一招控制我。
这招数显而易见,我也早有预料。
枚橙安轻笑夸道:\"你果然聪明。
\"
司里里得意地扬起嘴角,那点稚气让她少了几分妩媚。
枚橙安温柔地说:\"可惜,你猜错了。
\"
司里里一愣,笑容慢慢消失,疑惑地问:\"公子此话怎讲?\"
枚橙安沉吟片刻,微笑道:\"这不是用来控制你的法子,而是针对北齐那位小皇帝的。
\"
司里里愣住,虽未经历情事,但作为花魁一年多,对此自然了解。
稍作思考便明白了其中深意,难以掩饰内心的震动,惊讶得张口,又忙用手捂住嘴唇,好一会儿才放下。
\"啊?\"
枚橙安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却能想象她此刻的样子,不禁笑了。
\"你的反应不对啊,除了惊讶,不该还有些慌乱吗?难道一点也不担心?\"
司里里沉默,这种震惊不亚于之前,她一时忘了伪装,可此人太敏锐,竟一眼看穿。
顾不上多想,她急忙追问:\"公子适才所说究竟是什么意思?\"
心中忐忑,即使反应慢了些,他未必能猜到,除非他是神仙!
枚橙安笑了笑,避开话题说道:“此毒会经由你的身体,传至北齐小皇帝身上。”
司里里虽已有所预料,但听后仍觉寒意袭来,惊恐万分。
她神情反复变化,忽然想起一件困扰她很久的事,身体微微一颤,但很快镇定下来,嘴角浮现出一抹苦笑。
“所以,这就是你一直纠缠我,却又始终不愿接受我的原因吗?”
枚橙安猛然一愣,动作随之停住,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
他停顿片刻,忍不住轻笑出声,用手指轻点她的额头。
“你在想什么呢!当然不是因为这个。
既然知道毒的存在,我自有应对之法。
若我真的想对你做什么,随时都可以。
要是这点毒就能让我退缩,那还不如辞官归乡。
还有什么好谈的?”
说完又点了下她的额头,才收回手。
司里里被点得连连摇头,原本的苦笑消失,脸颊泛起红晕,羞耻感涌上心头,声音细不可闻。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
枚橙安用力捏了捏她的人质,不耐烦地说:“还能有什么原因?当然是因为你。”
司里里满是疑惑,羞耻感稍减,声音也大了些。
“因为我?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你告诉我还是完璧之身。
若非我及时阻止,就因为你完璧之身,反而不能碰你了。
毕竟你要入宫……”
司里里低声嘟囔一句,直接打断他的话。
“我不想去宫里。”
“你说什么?”
枚橙安听到了,却故意装作没听见。
果然,司里里反应过来后摆摆手。
“没事,我已经明白了公子的意思。
是我错怪公子了,抱歉。”
此后不再言语,神情带着些许失落。
枚橙安沉默片刻,提醒道。
“你不担心……”
司里里思索良久,忽然展颜笑道。
“多谢公子告知此事,到上京我会想办法解决。”
枚橙安调整情绪,开口道。
“这毒是天下少有的用毒大师费介精心调配,远比你想的难解。
世上能解之人,除了少数宫廷中技艺超群的御医外,恐怕再无人可解。
你确定自己能在不伤己的情况下解开此毒吗?”
司里里沉默片刻,缓缓问。
“对我来说,危及自身真的这么重要吗?”
“非常重要!”
枚橙安回答得干脆利落,语气坚定。
司里里微微一愣,随即苦笑,心中越是欢喜,笑容却愈发苦涩,再次陷入沉默。
枚橙安眉头微蹙,感受到司里里内心深处的忧虑,他不愿见她如此,更不愿自己成为她忧愁的缘由,心中颇为烦躁。
“我知道如何化解此毒,待会便帮你处理。”
他的言辞虽显生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霸气,这让司里里原本沉重的心情轻松不少,嘴角不禁浮现出笑意。
“尽管不知具体计划的名称,但从目标来看,这定是对监察院乃至整个庆国意义非凡之事。
公子不必为了我而冒犯监察院或庆国。
公子对我关怀备至,我很欢喜,也很感激,但还请公子安心,我……”
枚橙安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
“首先,此事并非一时冲动,既然决定行动,自然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你的担忧实属多余。
再者,你绝非可有可无之人,请勿再妄自菲薄。
我最反感这种说法。”
枚橙安强硬的话语犹如甘露,滋润着司里里干涸的心田,温暖逐渐蔓延,彼此的情谊也在悄然滋长。
司里里眸光微动,激动得说不出话。
良久,她才低声回应,语调柔美中夹杂着些许顺从。
“明白啦,公子,以后不会再这么说了。”
枚橙安轻哼一声,动作随之变得温和。
“这才像话。
即便眼下尚无现成解药,但一旦筹备齐全所需材料,立刻为你解毒。”
关于此毒的破解之法,他曾与笵贤探讨过,已完全掌握,所需的大部分材料笵贤手中都有,剩下的部分也易得,野外便可采集,搜集起来不算麻烦,只需花费些时日。
司里里并未多言,只是展露一抹动人心弦的笑容。
“好,我就等公子的消息。”
枚橙安对她的通透十分满意。
在外人面前倒也罢了,对于亲密之人,最厌烦的就是一个“谢”字。
“行啦,正经事谈完了,换个轻松话题聊聊吧。”
司里里此刻心境甚佳,连日积压的烦扰已然消散,兴致高昂。
“好啊,公子想聊什么?”
枚橙安随口说道。
“随便什么都成,让我想想啊,嗯……就说说你与陈平平之间的约定吧。”
“……”司里里白了他一眼,笑意更浓。
呵,八卦?太幼稚!
以往她是断然不会提及的,但如今……稍作思量,她突然反问:
“公子是如何得知的?”
“啊?”
枚橙安吃了一惊。
“听你这么说,真有这么个约定?”
“……”司里里愣住了,顿时觉得头痛。
说得这般笃定,原来是在试探我?
“我还以为是笵贤多虑了,算了,不提这事了。
既然确实存在……”
枚橙安搓了搓手,来了兴致:
“那说说看,你们到底订立了怎样的协议?”
司里里身子微微一颤,哭笑不得。
她本来就没打算隐瞒,但这样……总觉得有些傻气,很不妥当。
沉默片刻,司里里启齿说道:
“告知公子也无妨,只是嘛……”
枚橙安挑了挑眉。
“怎么?”
司里里眼中闪过一抹狡黠,抬手轻招,仿佛召唤玩伴般笑意盈盈地招呼:
“过来过来,公子离近点,此事重要,切不可让旁人知晓,仅可私底下说。”
“……”枚橙安翻了个白眼。
“多谢你啦,也没添个‘悄悄’。”
司里里忍俊不禁,“噗”地笑了。
“公子在说什么呢,我不懂,快来嘛。”
说着,她侧过脸,又弯起手指。
真是一记“枚开二度”!
枚橙安无奈一笑,摇头低头靠近。
还未听见声音,便觉一阵温热气息拂过耳边。
隐约闻到一缕幽雅香气。
目光掠过她洁白纤长的颈项,以及因衣襟敞开露出的风景。
心头一颤,下意识吞了口唾沫。
但还没细想,就被后面的话震惊得瞳孔微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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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辆马车里。
一老一少两名神秘人物交谈,随着车外寒意加重,话题从北魏转至当前局势。
“无人能完全统一此地。”
肖恩凝视着笵贤,语气平和。
这几日,他已习惯于与监察院两位年轻高手彻夜长谈。
相较稳重的枚橙安,眼前的笵贤显然更有吸引力,总能激发他的谈兴。
笵贤盘腿坐于小凳上,闻言挑挑眉,显然不同意他的看法。
“前辈此话欠妥,我家陛下曾有两次良机,头一次是在第三次北伐之后……”
肖恩打断他,平静问道:“若是易事,他又怎会放弃?”
“这……”
笵贤怔住。
肖恩微微摇头:“虽我当时被囚,未得详情,但从这几日你们所讲,我已猜出缘由。”
笵贤倒吸一口气,表现出极大兴趣。
“什么缘由?”
肖恩伸出两根手指,铁链随之作响。
“原因不过两点,一是朝中问题,二是……”
稍顿,他笑着续道。
庆皇虽考虑过北进,却决定暂且搁置。
非因内忧,那时庆国政局稳定,皆在其掌控。
笵贤思索片刻,推测可能是外压所致。
然而世间又有何势力堪比庆国强大?肖恩提及“神寺”,笵贤却不以为然。
纵使神寺存在,亦难敌统一天下的宏愿。
肖恩继续剖析:“即便胜了北齐,重塑新秩序仍需多年。
更何况东夷城,那地方藏龙卧虎,实力不可小觑。
在泗顾剑带领下,一旦联合,后果难以预料。”
笵贤深表赞同,东夷城的确让局势复杂化。
他感叹,世界远超想象,三国分立实为最佳方案。
庆皇之策,无疑是明智之举。
热油虽能使食材快速熟透,但油滴飞溅可能伤及自身;而温水煮蛙则更隐蔽,让人在无察觉中陷入危机,此法更具谋略与威胁。
肖恩看着沉思的笵贤,唇角浮现笑意:“庆国朝局亦然。
皇帝、大臣以及看似疯癫实则精明的长公主,三方维持微妙均衡。
谁能先打破它,谁就难逃恶果。”
近几日,枚橙安与笵贤毫无保留地分享了许多朝堂内幕。
这些非核心机密,即使肖恩安然归北齐且未遭他们杀害,亦可通过别途获知。
笵贤微怔后苦笑回应:“听君所言,我深觉悔恨。
当初正是我打破了平衡,很快便尝到了苦果。”
视线移至司里里的马车。
听完她与陈平平协议的内容后,枚橙安沉默片刻,才皱眉端正身形:“此话属实?”
司里里优雅挑眉:“公子竟不信我?”
枚橙安轻摇首:“我非疑陈公有此念,只是不解为何他告诉你。”
司里里恍然,眉眼舒展:“连公子都不信,那我何必多言。
即便说了,也没人会信,毕竟他素以忠诚闻名。”
枚橙安紧锁的眉稍缓,耸肩表示理解。
《1689》
“确实,早有传闻你是开国初期皇族后裔,我曾和其他人一样以为这是你抬高身价之策。
但看来是真的,说说吧。”
《夜色中的秘密》
“公子洞察力真强。”
司里里含笑称赞一句,提及接下来的事,笑意渐消,沉默良久才轻叹。
“我本名礼离思。”
等她不语,显然未准备好述说过去,枚橙安未催促,温和一笑:“礼离思,司里里,答案在名中,这招‘灯下黑’妙得很,有趣得很。”
司里里被逗乐:“哪有那么玄乎,我只是当时随意改名图方便,怎会想到什么‘灯下黑’,公子莫取笑我。”
枚橙安带笑低语:“好句常是棂光一闪而成,许多佳作并非刻意雕琢得来。”
片刻后,他轻摇脑袋,转而笑道:“罢了,不提这些。
咱们说说你和陈平平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