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手凯迪拉克的尾气管喷出青烟，郑磊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发白。后视镜里，新凤凰酒店的鎏金招牌渐渐坍缩成血红色光点，像被掐灭的烟头。
这场极致的装逼到此刻，可以说是完美的结束。
唯一让这些老板想不明白的是，小股仙为何会选择跟不入流的磊子吃饭？
哪怕这些人里，早有人将虎头奔开到门口，小股仙依然婉拒了上车。
有些人因此内心存疑，但更多人反倒觉得神仙人物，落子自然不是凡人能推测的，反倒对郑磊多了一份好奇。
凯迪拉克上，开车的郑磊心潮澎湃，但一直压抑着满腹好奇心，不敢开口说话。
副驾驶的刘勇就别提了，现在沈进新只要一句话，他估计纳头便拜。
都不用说将来，就刚刚那些老板们聚在一起下楼相送，都是他这辈子没见过的光景。
“磊子。”
“哎，新哥？”
“明天把车退了吧，别花这冤枉钱。”
“没事，管朋友借的，不花钱。”
沈见新笑了笑，放弃这个话题，转而问道：“想炒股？”
郑磊那叫一个激动，狠狠点头道：“是啊，不瞒您说，之前听别人说炒股能发财，我前段时间也炒过，亏了我两万，那玩意太难整了。”
沈见新内心无奈，就连我这个后世之人，都记不清到底哪个股票稳涨，要不然何必费那么大力气撒网捞鱼，何况你这种啥也不懂的混子。
不过在这种牛市里，能亏两万的人，也是奇葩了。
目前的情况，上交所只有8支股票，这就导致了大家都惜售，所以在今年这国内第一次股灾当中，鹏城都腰斩了，而同时期的魔都还在上涨。
在这种情况下，能亏钱的，那只能是高买低卖，并且是频繁操作。每次回调都稳稳踩中，这不是奇葩还能是什么？
“给你半天时间，你能凑多少钱？”
郑磊自己的钱都搁股票里亏完了，家当都还在当铺里躺着，今天准备请客的三千块钱，真的是他和刘勇两人跑了一下午，连求带吓硬凑出来的。
所以，他有些难以启齿并且连自己都不确定的说道：“一万...？”
这在沈见新想听到的数字范围之内。
“嗯，就一万吧，凑不到也没事，不够的我帮你补足，明天中午把钱送到我那，我帮你买一支股票，期限一周，能赚多少，看你运气了。”
郑磊连忙说道：“我一定凑齐了！亏了算我的，赚了您看着分我点就行。”
沈见新点点头：“就这样吧。”
等将沈见新送到书隐巷后，郑磊连忙下车给沈进新开门。
走了一遭黄河路，他对于小股仙的认知，已经从半信半疑的传说，进化成刻入骨髓的恭敬。
沈见新下车后说道：“回吧，不用送我了。记住我的话，信用是你唯一的机会。”
“是，我一定牢牢记住。”
一直挥手，直到沈见新消失在巷口，郑磊才掏出烟叼上，点上后狠狠吸了一口。
刘勇从老大手里拿过烟，也点上一根，感叹道：“今天我算长见识了，真是神仙啊！只是这神仙怎么窝在这么破的巷子里？”
“你懂个屁！不说这个了，刚才你也听到了，我现在只差七千，你回家想想办法。”
“卧槽，你这三千里有两千是我凑的，剩下全派给我，你干脆把我宰了卖肉吧？”
郑磊烦躁道：“我家就剩个奶奶，家徒四壁，除了成功，我别无选择。你是我亲小弟，你不帮我谁帮我？”
刘勇哑口无言：“可是我把家里偷遍了，也不可能凑这么多钱出来啊？”
“这样，咱们一人凑一半，我五千，你五千。”
“五千我也没地方弄啊...”
“就这样定了，咱们兄弟能不能翻身，就靠这一把了。看看新凤凰那些老板，他们都要抢着给新哥买单。而咱们呢？连顿饭都要舔着脸凑一下午。你难道想一辈子在黄河路给那些老板点头哈腰讨根烟抽？”
刘勇怔怔出神，不再反驳老大的话。他不知道，自己的眼中，也同样出现了下午在郑磊眼中浮现的野火。
两只局中的蚂蚱，自以为得到了命运的垂青，根本不知道自己只是可怜的工具人罢了。
书隐巷内，一簇火苗时隐时灭，直到巷外的三手凯迪拉克远去，沈见新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站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
“老板，去哪？”
“宁东路，顺义居。”
“好嘞。”
十五分钟后，沈见新走进了这家路边馆子，径直上了二楼。
靠窗的位子上，桌上摆着两碗米面，一位穿着无袖旗袍的贵妇，喝着茶水，轻笑道：“来了？”
这位贵妇就是新凤凰大酒店的老板娘，黄玫。
“让黄总久等了。”沈见新坐到贵妇的对面，并取了两根竹筷，开始吃面。
“你知道十八份霸王鳖鸡多少钱吗？”
沈见新淡定的吃着面，轻声道：“不用谢我。”
黄玫秀眉一挑：“谢你？你那桌酒菜一共才三千，不算打折，我给你提六百，但是18份霸王鳖鸡...”
“288一份对吧？5184块。”
黄玫气笑了，直接伸出手心道：“这么会算，那应该知道倒欠我多少吧？拿来！”
沈见新看了一眼她白皙的手心，无奈摇头道：“果然做生意的都是手白心黑，我给你推了一把新菜，宣传费怎么说？明天开始霸王鳖鸡卖488，又怎么说？”
“嗯？”
黄玫皱着眉头，咀嚼着沈见新灌输过来的概念。她发现，这简单的言语间，藏着超强的商业策划。
“啪！”
伸出的手心非但没有要到钱，反而遭了一记毒打。
但没等她发火，沈见新又缓缓说道：“另外，你应该已经跟马爹利代理那边谈好了吧？我猜猜，不但给你下浮进货价，还有黄河路上蓝带的独家供应吧？没有我，你敢给他们保证合同上的销量？”
黄玫收回的手，握成了拳，她竟被一个小年轻看透了所有。
她凝视着继续低头吃面的沈进新道：“你...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妖怪？！”
“哈？不是跟你说了嘛，我大伯介绍的，他说让我有困难，找玫姐。”
“我没听沈总提过你。”
“是吗？要是你不信，那帮我干嘛？哦，我知道了，因为你一直在得好处，哈哈。”
黄玫作势要打：“小兔崽子，你大伯跟我说话都没这么轻浮！”
沈见新侧身一躲，忽然严肃道：“有个事，准备七万块钱，明天要用。”
黄玫的手停在了空中，无语道：“你说啥？七万？！你以为七块啊？”
沈见新轻轻一笑：“其实是八万，因为现在交易所里的股票是八支，其中一万我明天晚上会还给你。”
黄玫疑惑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说清楚点，这次葫芦里又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