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镖师听完都愣住了,完全搞不清状况。酒侠赶紧说:\"这可不行!家里留的人手太少,万一独脚僧来捣乱,咱们老窝都要被端了!我看派十名镖师出海就够了。\"
许知笑着说:\"咱们正到处找独脚僧呢,他躲都来不及,哪还敢来?反倒是独脚僧和钱光在海外混了这么多年,结交了不少人脉,我更担心海外会出事。\"他顿了顿,幽默地补充道:\"刚才东方于说的话你们要保密,我说的话你们要大肆宣扬。这叫虚虚实实、假假真真,哈哈......\"
大伙儿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许知早有妙计:这是要设下诱饵钓大鱼呢!
除夕凌晨,镖局只留下石明和十五名镖目、镖手看家,其他人都跟着东方于去码头送行。韩世雄带着众镖师登上五艘大船,在锣鼓鞭炮声中扬帆起航,顺流而下。
被留在镖局的镖目柳贵趁人不注意,偷偷溜出门去找他的\"新主子\"报信了。
这个柳贵原本是黄山饭店的领班伙计。他为人机灵,特别会拍马屁,还会几下拳脚功夫,所以很受招魂三娘器重,经常跟着姜得印出门办事。这次跟姜得印来镖局后,他浑身不自在:一是镖局规矩太严,不能出去赌钱嫖妓,不如当伙计自由;二是油水太少,当镖目每月工钱才一两二钱银子,当伙计每月二两不说,还能拿小费,跟姜得印出门每月能拿三五两赏钱;三是伙食太差,一日三餐就一菜一汤全是素的,每月初一、十一、二十一才能见点荤腥,当伙计时天天大鱼大肉还能挑着吃;四是太累,除了站岗巡逻押镖赶路,就得练武。最烦的是东方于、兰普整天给他们讲大道理,说什么\"看看历史上的国家兴衰,成功靠勤俭,败亡因奢侈\",还说什么\"要少花钱,有家室的每年回家一次,钱留给老婆孩子,没成家的攒钱娶媳妇\"......他越听越烦,觉得人生在世就该吃喝玩乐。看着其他镖目、镖手整天乐呵呵地认真干活,他心里更憋屈了,打定主意等姜得印从海外回来就要求调回黄山饭店,要是不答应就不干了。
这事儿说来也巧。修子贵和绿线找到独脚僧后,独脚僧安排修子贵常驻金陵盯梢镖局。修子贵又拉黎亮入伙。这两人正愁没法打探镖局内部消息,结果在街上碰见了对镖局早有怨言的柳贵——一个想找内应,一个想换主子,双方一拍即合。
前些天黎亮要镖师名单,柳贵偷送过去就得了十两银子赏钱,美得他屁颠屁颠的,死心塌地要给新主子效力。
这天柳贵听说镖师们全都出海了,只剩东方于和石明看家,觉得机会来了,赶紧跑去给黎亮报信。黎亮一听乐坏了,又赏他十两银子。柳贵揣着钱美滋滋回镖局,刚进门就撞上东方于。
东方于冷着脸说:\"柳贵!跟我走一趟!\"柳贵顿时吓得汗毛倒竖,两腿发软。一进大厅,看见石明拎着明晃晃的钢刀,眼冒凶光瞪着他,吓得他低头缩脖,大气都不敢喘。
东方于厉声问:\"今天又领了多少赏钱啊?\"
柳贵魂儿都飞了,扑通跪倒在地。石明\"唰\"地跨前一步,刀尖抵着他鼻子喝问:\"老实交代!这次去送什么情报了?\"东方于补了句:\"上次偷名单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就说今天的!\"
柳贵吓得拼命磕头求饶,把卖主求荣的事全招了。
刚说完,石明手腕一翻,刀光闪过——这个贪图享乐、吃里扒外的叛徒,当场就见了阎王。
另一边,修子贵、黎亮和裘家兄弟四人住在莫愁湖边的莫愁女饭店,接到柳贵的情报后高兴得手舞足蹈。修子贵连忙安排:\"裘子茂快去玉泉请我二师兄带人来助阵,务必今晚子时前赶到!裘子盛立刻去江宁镇找三支和钱光大师,请他们一起来凑热闹。咱们就在除夕夜给镖局来个'大扫除'!哈哈哈...\"
深夜时分,修子贵带着裘子茂、裘子盛、黎亮以及从玉泉来的奚文飞、李忠信、李和文等七人,悄悄来到镖局后院的松树林中。修子贵低声布置道:“我和裘子茂先翻进去,拖住那两个镖师。你们听到打斗声再冲进来——裘子盛负责接应你哥和我,剩下四人见人就杀,最后放火烧了他们的正房。”
修子贵手握火龙棍,率先翻墙入院。刚落地,就听一声厉喝:“什么人?半夜闯进来想干什么?”他抬头一看,院中有个镖师持剑冲来。修子贵不屑一顾,几个箭步迎上去,狞笑道:“你祖宗修子贵特来送你们上西天!”说罢抡起棍子劈头砸去,那镖师闪身躲过。这时裘子茂也跳进院子,挺起三股叉直刺镖师胸口。镖师一个后跃退出九尺多远,修子贵二人紧追不舍,棍扫腰腹、叉刺面门,却见那镖师双腿一屈一蹬,竟轻飘飘倒纵出一丈开外。
修子贵心头一凛:普通镖师哪有这般身手?他厉声喝问:“你究竟是谁?报上名来!”
“哈哈,让你两招是看在我义兄姜得印的面子。”那人笑道,“我乃姜得印的五弟——百灵神猿石德!”
修子贵一愣:不是说只有石明在家,其他人都出海了吗?不及细想,他和裘子茂已联手攻向石德。此时墙外众人听到打斗声,裘子盛立刻带剩下四人翻墙而入,将石德团团围住。
突然两侧又杀出四名镖师,冲在最前的正是黄云。修子贵见中埋伏,一棍砸向黄云。黄云挥动月勾龙齿剑向上一挑,咔嚓一声,火龙棍应声而断。另一边,石德剑光闪过,裘子茂的叉柄断裂,紧接着寒芒一闪,人头落地。姜得印的双铜已将李和文击毙,吴刚的银枪与童子卿联手截住李忠信、奚文飞。
修子贵虽武功高强,但失了兵器,只得纵身后跃。他刚要招呼同伙撤退,却见裘子盛又被黄云斩杀。就在此时,一声断喝响起:“住手!”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大步走向修子贵。修子贵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想转身逃跑,却发现四周灯笼火把通明,喊杀声震天,十几名镖师已经堵住了所有去路。
修子贵只好硬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嘿嘿,原来是许知大师!请您大人有大量,饶恕我修子贵的鲁莽之罪!”
许知冷冷质问:“修子贵!你来这里做什么?”
修子贵狡辩道:“我是奉师兄之命,来衡山送信的!”
许知厉声喝道:“胡说八道!分明是小鬼通风报信,说镖局里只剩两名镖师,你就趁机带人杀上门来,想赶尽杀绝,再放火烧了镖局,是不是?”
修子贵被戳穿,一时语塞:“这……”
许知继续道:“你们七个人一起来,现在已经死了三个,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要不是我喊停手,恐怕连你们四个也得去见阎王。现在,修子贵留下,我有话要问你,其他三个人可以滚了。”
黎亮、奚文飞、李忠信一听能活命,赶紧连连拱手道谢。黄云等人让开一条路,这三人立刻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修子贵听说自己要留下,二话不说,一咬牙,抡起半截火龙棍朝许知横扫过去,想逼许知后退,自己好趁机逃跑。谁知许知不仅没退,反而一步上前,手掌一翻,“啪!”一把抓住火龙棍,同时一脚扫出,修子贵“扑通”一声栽倒在地。黄云和吴刚立刻上前,一人一脚制住他,随后一人拽一只胳膊,把他拖进前院大厅,扔在地上。
原来这是许知和东方千合定的“空城计”——所有镖师假装上镖船出发,等船走出二十多里后,只留韩世雄、酒侠、贾秀莲、红霞、韩超等人继续押镖,而许知、宗清、朱清等男镖师则悄悄上岸,趁着夜色潜回镖局埋伏。
此外,石德和蔡一雄也从桐城赶了回来,正好在当天下午抵达。
许知在大厅里对修子贵说道:“修子贵!我还是愿意放你一条生路。你回去告诉你师兄:是条汉子的话,十天内来决一死战;否则,别怪镖局不讲情面。”
话音刚落,突然“咔嚓!”“轰!”两声巨响,如同山崩地裂,震得人耳朵嗡嗡响。黄云、浮空等人闻声冲出大厅,只见星光下站着两个高大的身影,正是独脚僧和钱光。而原本矗立的旗杆已被斩断,倒在地上摔成了三截。
黄云眼尖,一眼认出独脚僧手里拿的,正是吴刚的行道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