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赢子云已至客堂,王绾随之进入。
反复研读手中的宣纸内容后,王绾内心震撼不已。赢子云先前已提及科举之事,但他未曾料到推行速度竟如此之快。
王绾深知,朝廷即将面临巨大变革。某些资深官员恐怕难以自持,暴露真容。毕竟科举制度会让部分高官不仅失去职位,还可能使整个家族的声誉、地位与权势受损!
朝中诸臣,谁无家族势力?一旦失势,其家族势必陷入困境。加之秦国内外交困,此次公告一出,或许无需等到科举开始,朝局便已混乱不堪。
随后,赢子云命令王绾:“传布科举消息后,即刻带人前往我在咸阳城外的封地!”
“将封地上的作物全部收获,当作种子分发至各地郡县。”
“并向百姓承诺,此新作物无论产量或收益,都会超出他们预期!”
“确保每户都能种植新作物。”
听完这些指令,王绾震惊万分,虽知赢子云拥有诸多封地,但从不知晓他在封地种植新品种作物。然而,他并未轻视,恭敬行礼后询问是否有其他指示。
赢子云摇头道:“无须多言,立即执行!”又叮嘱明日早朝时,百官需准时到场。
安顿完毕后,赢子云对局势稍感明朗。尽管事务繁杂,但他决定逐步处理。“太子殿下,请饮茶……”王绾离去后,传来雪舞温婉的声音。
自从跟随赢子云以来,雪舞始终拘谨不安。加之察觉到他与巴清关系密切,更觉不便打扰。如今巴清外出处理商业及盐业问题,暂时无法顾及赢子云,而国家形势也让他忧心忡忡。
见状,雪舞心中甚是怜惜。
“哦?今日特意前来?”
望着端茶而来的雪舞,赢子云莞尔一笑,“太子殿下说笑了,我一心追随殿下,近日见殿下为国事烦忧,深感无力相助。”
观察到雪舞的模样,赢子云顿时兴致盎然,调侃道:“要助我解忧很简单,今晚就陪侍左右。”
雪舞原以为赢子云因国事劳神过度,此刻却发现他又恢复了平日嬉闹的模样,不禁嘟嘴,“殿下,您又这样!”
虽嘴上责怪,但她并无怒意,反而觉得这般性格更显真实可爱。
忙碌政务时,庄重严肃;面对压力时,乐观豁达又不失幽默,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天色渐暗,太子府内虽有不少仆役与侍女,却未显寂寥。只是巴清缺席,赢子云独自一人。
夜深人静时分,赢子云起身对身旁的雪舞轻点示意,开口道:\"走吧,长夜漫漫!\"
雪舞一时怔住:\"殿下,这……\"她欲言又止。
\"我不是答应过你,让你侍寝了吗?\"
翌日清晨,赢子云先行醒来,而雪舞仍浑身酸痛,沉睡未醒。
早朝将近,赢子云未唤醒雪舞,只由侍女伺候着沐浴更衣后,便匆匆赶往皇宫。
今日早朝,他有重大事务需处理。
乘马车至章台宫议事大殿。
此刻,众臣已列队站立,连远赴东郡的李斯与淳于越亦归来。
李斯与淳于越见诸臣神色萎靡、心神不宁,满腹疑惑,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诸位,你们怎成这般模样?我刚离京赴东郡查探天降陨石之事,仅几日而已,为何如此反常?\"
\"一个个似丢了魂般,莫非昨夜未曾安寝?\"
无论李斯与淳于越如何询问,其余官员皆默然不语。
只因每次想要开口时,他们都会想起今晨醒来便悬于头顶的利剑与刻有黑冰台的令牌!
今早醒来那刻,他们简直魂飞魄散!
即便现在,也不敢回想头顶那柄利剑,每每想起,都会全身战栗!
甚至右丞相王绾的床头也被悬挂了一柄利剑!
但王绾问心无愧,他深知自己所作所为光明正大,一心为秦。加之昨日接到赢子云关于科举的消息。
所以尽管同样被悬剑,王绾并无惧意,反倒更为警觉。他开始留意那些显然更加恐慌的同僚。
仅仅挂着一把黑冰台的剑,就让这些人如此失态,足见他们心中有愧!
这些人正是赢子云计划清除的目标!
\"好了,好了,太子殿下驾到,请诸位安静!\"
王绾望见窗外赢子云身影,忙命群臣噤声。
不久,赢子云步入议政大殿,恰逢嬴政从侧门走出,坐定龙椅。
嬴政今日亲临早朝,是应赢子云之请。
毕竟殿试需由嬴政主持,目前他还只是太子。
多日之后,今日早朝除了被派往漠北的蒙毅、章邯等武将外,其余文武百官悉数到齐。
\"参见陛下!\"
\"参见太子!\"
百官齐齐行礼,随后分列两侧。
嬴政并未言语,因主政者仍是赢子云。
瞧着下方众臣满脸惊恐的模样,赢子云心中明白,昨晚黑冰台悬挂的利剑果然奏效!
当他环视群臣时,除了李斯、淳于越与王绾,其余官员只要被他的目光触及,无不全身发抖,冷汗淋漓。
时间悄然流逝,半日已过,嬴政沉默不语,赢子云亦未开口,群臣更是大气都不敢出,殿堂之中一片死寂。
越是这般沉静,越令心怀鬼胎的大臣感到煎熬。于是,一幕怪异的情景出现了。
无人言语,然而在赢子云的注视下,有的大臣依旧镇定自若,而有的却浑身发抖,瑟瑟发颤。
甚至有个别官员不停地吞咽唾沫,呼吸急促。
这一幕,让刚从东郡返回的李斯与淳于越百思不得其解。
在这无形压力下,一位大臣双腿软弱无力,重重摔倒在地。
此人正是位列九卿之一的治粟内史,冯祁!
冯劫率先崩溃,他一倒下,其他大臣也开始动摇。
特别是那些内心有愧、忐忑不安的人,汗如雨下,双腿直打颤。
他们越害怕,脑海中就越浮现出清晨醒来时所见的那柄悬顶之剑!
“扑通”、“扑通”,接连不断的声音响起,又有三位大臣因承受不住这股压力而跪倒。
目睹此景,即便是愚钝如李斯和淳于越,也能猜到大概。
朝中必有大事发生!
这一刻,连他们也不敢随意移动目光,只是静静地站着,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几位大人可是身体不适?”良久,赢子云才缓缓出声。
感受到赢子云的眼神,冯劫等跪在地上的人更加惶恐不安。
被赢子云这般盯着,他们今日还有逃脱的可能吗?
此刻,他们不知该如何回应,也想不出合适的话语。
殿内的气氛再度陷入令人窒息的寂静。
所有人都明白,若这几个大臣再不回答,便是对赢子云的公然无视,是对太子的不敬。
但越是这样,这几个大臣越说不出话,像是失了声音,即便勉强张口,也无法发声。
“几位大臣莫非是不将本宫放在眼中?”赢子云的声音冷了几分。
再看那几位跪地者,个个身体颤抖,仿佛随时可能倾倒。
随后,赢子云慢慢从高台步下,在众臣之间来回踱步,步伐缓慢而沉重。
无论他走到哪里,都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百官无不胆战心惊,宛如等待宣判的囚犯。
“砰!”
又是一阵闷响,一名大臣瘫坐在地,衣袍已被汗水浸湿。
今日的早朝,处处透着一个词:诡异!实在太诡异了!
赢子云继续在群臣间行走,既无动作也无言辞。
不久,又有两位官员跪伏在地。
截至目前,整场早朝,赢子云虽未多言,却已有七位大臣冷汗涔涔,跪倒在地。
“冯大人!”
正当此时,嬴子云点到了冯劫的名字。
冯劫硬着头皮,鼓足勇气,拼尽全力喊出了三个字:“下官在!”
长期在朝廷混迹的他知道,此刻若是再不回应嬴子云,恐怕连下一秒都无法存活。
因此,他几乎是耗尽全身力气才喊出这三个字。“冯大人,昨夜休息得如何?”嬴子云这句话若在平时会显得极为突兀,但如今说出来,却无人觉得有何不妥。
昨夜,床头究竟挂着何物,这些大臣心中再明白不过。大家长期共事,彼此底细大致清楚。即便有些见不得光的事,也有所耳闻。
如今跪在地上这七位官员,各自已建立起家族势力。表面上看似不起眼,实则隐藏实力!
私下里,他们的整体势力,在整个朝中官员里绝对是顶尖的,没人敢轻视!
更重要的是,他们严格掌控着新官员的升迁与提拔。
尽管他们在朝中的职位似乎与选官并无直接关联。
但凭借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总能让指定之人顺利上任。
哪怕那人毫无能力,只有一颗贪婪的心,这些大臣也能应对自如。
这些年,借助他们的调度,成功任职者绝非少数。
虽朝中未见,但各地县令郡守或多或少都与这些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甚至秦朝偏远之地的所有官职,都是出自这几个家族的子弟!
这还是因为他们担忧,若将不争气的子孙安排在离咸阳较近的郡县,会引起嬴政注意。
可最近几个月,他们胆子渐大,开始往咸阳附近郡县派遣自家后辈担任官员。
大秦现今的选官制度,是靠百官推荐与审核。
更确切地说,选官大权几乎掌握在这几个人手里!
而且,他们表面谦卑,暗地里却壮大势力到不可忽视的地步。
他们所做的事,怎会只是简单的官员升迁?
可以说,随着他们势力的增长,所作所为都在逆着秦律行事。
秦律禁止之事,他们几乎全做了一遍!
正因如此,想起昨夜头顶悬着的利剑,这些人才惊惧不已。
“李大人!”嬴子云并未继续追问冯劫,而是转向身旁另一名大臣,“下官在!”原本这位李大人同样惊恐万分,但见嬴子云点名冯劫后并未降罪,心中稍安,不过说话时依旧气息微弱。
“昨晚睡得可好?”嬴子云再次开口,众人顿时心头一紧。
同样一句话,问一次没什么,但问两次,这其中必定另有深意!
“老臣惶恐,夜不成眠,食不知味啊!”李大人鼓足勇气,将话说得更为直白。
在他看来,在嬴子云面前蒙混过关是不可能的,不如低下姿态,表现得更加悔过。
然而听罢此言,嬴子云脸色骤变。
“李大人,你说夜不成眠是什么意思?”
“我大秦国力强盛,百姓安居乐业,人人都能安然入睡,为何独你难以入眠?”
“难道你觉得我大秦之地容不下你吗?”
赢子云这通荒诞的言论,吓得李大人不停地叩头。作为臣子,赢子云即便能在这儿胡说八道,但他掌握生杀大权的身份让李大人丝毫不敢怠慢。毕竟,赢子云可是当朝太子,谁不畏惧他手中的权力?瞧瞧那柄祖龙剑,此刻正握在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