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父出了正堂,看着院子里站着的一大帮子人,知老太太必是不会管他们的吃喝,遂上前同竹风道:“竹侍卫,眼下已是用午膳的时间,不如先随我去用午膳,饭后再过来等如何?”
竹风身负使命,没有达到目的,自是不会跟着许父下去用膳,他道:“许将军不用管我等,自去用膳吧!”
许父见竹风不为所动,只好自己先回了翠华庭。
翠华庭内,温夫人早已备好了午膳,见他回来,立马问道:“如何?母亲可是答应了?”
许父摇头,说:“母亲那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她怎会轻易同意?”
“那你可有劝上两句?”温夫人又问。
许父还是摇头,说:“用膳吧!”
幽兰苑这边,许南鸢和老太太正用着膳,忽听外面“咚”的一声,紧接着传来了一阵骚动,钱嬷嬷信步走至门口观看了下,回来说:“老夫人,镇北王府的一个小丫鬟晕倒了,大抵是晒得中暑了,老奴要不要叫人送些解暑的凉茶过去?”
老太太觉得就这么让人在将军府出了事也不好,遂点了点头,说:“你去吧!多备着些,看他们这样子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走的,难保不会有其他人也被晒晕。”
钱嬷嬷应了声,自去了不在话下。
没过一会儿,果真像老太太说的那样,接连有人晕倒,这些晕倒的都是些身体娇弱的丫鬟,钱嬷嬷只能将这些人安排到西厢歇息,并派人照料着,以防再出其他什么幺蛾子。
许南鸢望向门口,心中打起了鼓,她道:“看样子他们不接到孙女是不会回去的了。”
老太太闻言也泛起了嘀咕,她不明白事情都闹得如此僵了,镇北王府为何非要将她孙女接过去不可,所幸他们今天没拿圣旨过来,没有将人强行带走,可如此晾着他们也不是个事儿。
“不管他们,吃完饭再说。”老太太道。
用完午膳,许南鸢和老太太又去午睡了会儿,她们午睡醒来后,竹风等人依旧一动不动地等在院内,不过可见队伍里少了不少人。
许父一吃完饭就过来了,他一直坐在正堂里等着祖孙二人睡醒,他终是忍不住开口了,说:“母亲,文书已签,鸢儿迟早是要过门的,如此撑着,眼下是争了一口气,可鸢儿过去了怎么办?难保这些人不会心生怨恨给她穿小鞋。”
许父这话无疑是戳中了老太太的痛点,她如何不知此举的弊端?她有心不叫许南鸢过去,可这事若是对方不肯松口,她又怎能阻止的了?
许父见老太太面上有所松动,便继续说道:“既然他们已经做出了让步,且又在这里晒了这半日,不若就让他们将鸢儿抬了去吧!日后您若是担心鸢儿过的不好,叫青儿多多照拂便是。”
许父虽如此说,可老太太知道许南鸢一旦去了那里,除了她自己只怕谁也靠不上,想到孙女可能面临的命运,她便不禁有些悲戚。
这时,许南鸢抱着匣子走了过来,她道:“祖母,既然这事非我不可解,那便叫我去了吧!如此大家也都能安宁些。”
许父闻言面露欣喜之色,却听老太太道:“大人说话,哪有姑娘家插嘴的,你且先回去。”
许南鸢不为所动,她道:“我知道祖母心疼我,可是这事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没的越拖越糟了呢?况且哥哥那边也还等着呢!”
老太太也正担心着这个,不过她还是不赞同道:“他们如此做派,你到了那边必是要受委屈的。”
“祖母放心,孙女到了那边一定会照顾好自己。”许南鸢保证道。
老太太听了许南鸢的话面上再次松了几分,她爱怜地看着孙女,心中多有酸楚与不舍,她对许父道:“你该好好记着你女儿的牺牲,也最好祈祷青儿那边无事。”
许父见老太太终于松口了,随即便去招呼竹风等人喝水用饭。
趁他们休整期间,许南鸢同老太太说了会儿体己话,她将抱过来的匣子放在了老太太面前,说:“祖母,孙女决定将这些嫁妆全都留下。”
“胡说什么?你不带过去,以后吃什么喝什么?纵然那边有份例,可也禁不住处处要使银子。”老太太十分不赞同道。
“祖母您先别急,先听孙女把话说完。“许南鸢安抚了下老太太,接着说道:”眼下谁也不知道镇北王府是个什么光景,孙女过去又是良妾的身份,带这些东西固然能傍身,可一个良妾若是不得宠,就是有再多的东西也是守不住的,与其这样,倒不如将它们留下,若是日后孙女有了难处,祖母还可以拿着这些东西帮衬一下,总好过被人直接弄了去的好,祖母说是也不是?”
“理是这个理,可你当真什么都不带,只怕会被人小瞧了去,再者你也说了不知那边是个什么光景,若是不带点体己过去,如何能叫自己过的舒服一点?”老太太担忧道。
“祖母知道孙女从来都不在意这些的,况且孙女也不是什么都不带,不是还有那边送过来的几箱黄金珠宝折成的现银吗?孙女打算带走一半,另外一半留给祖母,祖母若是得空,不妨再多买些良田。”许南鸢道。
饶是许南鸢说了许多,但老太太依旧不同意她的做法,她怕孙女过去了会因为没有嫁妆而被人欺负、看不起,甚至是举步维艰。
可许南鸢早已打定了主意,坚决不把自己的嫁妆往那个虎狼之地带,她觉得只要不将东西带过去,那便不是嫁,虽然这有点自欺欺人,但这样想至少心里舒服些。
没道理他们将她贬为良妾抬过去,她还巴巴地往那边抬一堆嫁妆的,既然这不是正常的姻亲关系,那她又何须按照正常的姻亲关系走?甚至就连那件粉色的嫁衣她也不打算再继续穿了。
老太太惊讶于孙女这会儿表现出来的倔强,这使得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好像许南鸢这一去就再也不会回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