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钟宁靠在床背上,用定制的小桌子给季尘写信。
说实在的,天冷了,她都不乐意写东西,特别用墨还麻烦,时不时就要磨两下防止墨汁冻上。
但季尘是不管天冷天热,刮风下雨,雷打不动的每隔五天送封信回来(徐不言有认识的船队,托船上之人帮忙送的信),还都是厚厚的好几页,钟宁一直不写也有些不好意思。
【哎,还是手机好啊!有什么话直接打出来就发过去了。我打字那可是一分钟超过六十字的!】
钟宁一边感慨,一边磨磨唧唧地写信。
还是“娘好孩子好我也好”的那一套,不过她把做烧水炉子这些事儿也写进去了。
“虽说我在外面不能说我是这东西的‘创作者’,但咱们是一家人,我肯定要说的。怎么样?你夫人我厉害吧!”
钟宁写这些的时候,下巴都要翘上天了:
“我跟你说,前两天婆婆还去看了,这东西现在卖的可好了啦!街上排了长长一条队都是在买这个的!那老者发财了!
我的发明创造也算是造福了无数老百姓啊!不愧是我!”
钟宁吹起牛来,脸都不带红一下的。
就是这么自信!
说到烧水炉子,钟宁又把之前那段小插曲也写了进去“真搞不明白那老头儿什么意思?怎么一会儿一脸殷勤,一会儿又凶神恶煞的,看了感觉真讨厌!还好我钱也拿到了,以后也不用和他们打交道了!”
说到钱,钟宁又有点担心“以后出话本周边设计稿的事情你就别亲自动手了,省的叫人家知道,生出什么事端来。”
钱很重要,但季尘的科举之路更重要啊!
写完这些,钟宁还不忘郑重其事地来一句:
“这封信你看完就把它烧了吧,秘密太多了!!!”
没过两天,季尘就收到信。
信笺上钟宁用来保证信没有被人拆开,特意贴的干花,还完好无损的在那里。
季尘挑眉,想着宁儿总是有那么多的奇思妙想,真是聪明。
再看信里的内容,他从一开始的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到后面逐渐严肃,特别是看到铁匠铺子取成品那段。
钟宁当局者迷,他这个旁观者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那老头儿怕是想叫宁儿做她儿媳妇,那汉子哪里是什么结巴,分明就是看到喜欢的人激动到话都说不明白了。
季尘越看越气愤,脸上的笑都在不知不觉中变成渗人的冷笑。
看得对面的徐不言和林盛默默闭上讨论算学题的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装哑巴去了。
信看完,季尘深吸了两口气,把那股子郁气压下去,这才提笔写回信。
这次也不说什么自己学习的情况,学院的趣事了,开头便是——
“烧水炉子虽是利民的创造,但到底是用来盈利之物,宁儿你不对外宣称是自己所创是对的。
至于那对父子,我观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你以后莫再与他们来往,尽量也不要出现在他们眼前,以防被缠上。
可以的话,日后出门还是要戴上帷帽小心为上。”
最后一句季尘写出了又把它划了去,他私心里甚至希望钟宁不要再出门了,省的又招来那些烂桃花。
可她是自由的,自己又怎能因一己之私说出限制她的话来呢。
帷帽的事情,她自己想戴便戴,不想戴自己不能勉强她。
季尘不想说出、做出任何会让宁儿对自己生出不满的事来,哪怕是一些微小之事也不行。
至于钟宁所担心的创作之事,季尘扫了眼对面装老实的徐不言——
“他只是表面不羁随意,其实再缜密不过,且你也说了,如何能认定那些设计图纸出自我之手呢?
上面也没有留下只字片语,无法鉴别。
便是从画技上做鉴别,你提的绘画要求也与我往日所作的画截然不同,不会有人看出为同一人所作。夫人且安心使唤为夫就是。”
季尘可不想自己在宁儿面前的价值哪怕失去一分一毫。
这封信季尘写的简短,但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寄出去了。
徐不言:“季兄,你不觉得你这经常写信,有些耽误学习吗?”
季尘扫了徐不言一眼:
“你以为我是你,那般容易被影响?”
徐不言:靠!扎心了!学得快了不起啊,过目不忘了不起啊,知识积累丰富了不起啊?好吧,是很了不起!
——
“这烧水炉子当真是个好东西呢!”
钟家食铺里,房东夫妇俩又不声不响出现在了后厨,叫李氏手一抖,差点被炉子里冒出的火苗燎到。
钟志成颠锅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露出憨厚的笑来:
“您二位怎么来了?是想吃点什么吗?还是来收租子的,应该不会吧,上次交的是两个月房租,不是下个月才用再交吗?”
女人笑容敛了敛:
“不是房租的事,就是过来看看。你们到底是租的我家铺子,我们过来看看生意咋样,要是不好,我们这做房东的,心里肯定愧疚啊!
至于吃饭,我这倒是想支持下你家里面的生意,没办法,最近又有两个铺子的租客搬走了。
我们这进项都少了很多,没有钱再在外面吃啊!”
女人一边说,一边觑着钟志成。
后者还在那颠锅,脸上仍是大喇喇的笑:
“咋会呢?我们这儿吃一顿二十蚊都用不到,您二位一个月租子都能收上几十两了。
你们要是没钱,我们这一个月才挣几两银子的岂不是要站到路口张嘴喝西北风。
哈哈哈,开玩笑的~~您二位别当真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