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试后,庐州似乎热闹了很多。
钟宁在街上的时候经常能遇见三五书生,一个个脸上都挂着笑。
也是,考都考完了,自己也尽力了,不放松一下还能哭是咋的?
“夫人又是要卤猪耳朵?”
卤味铺子的掌柜已经能记住钟宁这张脸了,事实上这样好看的脸要想不记住也很难。
“嗯嗯,再给我切两斤牛肉。”
提着买的卤味,钟宁又去茶叶铺子里买了些质量不错的新茶。
主要给那哥仨提神用的。
考完之后三个人休息了两天,季尘是第一个把书捡起来的人。
来年三月便是会试,满打满算现在也不过半年时间。
他不怀疑自己能不能入选,他现在要做的只是别把学会的那些东西还给先生。
林盛向来以季尘为榜样,哪怕心里惴惴,并没有多少把握这次能中举,还是跟着看起书来。
徐不言是最痛苦的那个,他是真想出去春花秋月梦一场啊!
可是这俩天天坐那看书,半天屁股都不带挪一下的,他心里又慌得很,只能跟着坐下去。
哎!他有时候都后悔跟这俩合租一个小院儿。
钟宁光是想到徐不言那跟椅子上有钉子一样坐立难安的表情就想笑。
出了铺子,她脸上的笑意还未散,迎面就遇上个熟脸。
田见川身边还是围着好些书生,这些人似乎是刚刚才喝过酒,脸上都带着些红晕。
明明还不到吃午饭的时候,这些人倒是满潇洒快意。
钟宁本想着绕过他们,却被田见川挡住。
掉头要走,又被人抓住腕子:
“你,很眼熟……”
田见川话没说完,就被调转头的女人一巴掌打在脸上。
钟宁皮笑肉不笑:
“你谁?眼睛不好认错人了吧?”
她很确定田见川不可能认识她。
客栈那晚是季尘出去平事的,她都没露脸,第二天一早这位自以为很强哥就走了。
后面参加文会,她是女扮男装,虽说和现在很像,但男女他总不能看不出。
田见川捂着脸郏,眯缝着眼睛仔细打量了钟宁一遍,确实只是眼熟,并不认识。
不过细看女子这张巴掌大的小脸,眉弯如柳,眼含春水,唇若红樱,肤色粉白,怎么看怎么玲珑动人。
他来这庐州也有两个多月了,见过的美人不少,这样清秀又有灵气的却是第一次见。
这么一看,他心里的火气又压了下去。
“刚才唐突了姑娘,”田见川温和了语气,跟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支白玉钗:
“小小礼物算作道歉礼,还望姑娘不要嫌弃。”
钟宁瞅了眼那支钗,心想【这玩意儿不会跟心形石头一样,是批发来的吧?不然怎么说拿出来就拿出来。】
钟宁瞅着脸上带着温润笑容,眉眼弯起来,像是什么翩翩君子的男人,“呵”了一声:
“你知道我可能会嫌弃,还送我这种东西?”
田见川拿着玉钗的手悬在空中,如遭雷击般半天反应不过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百试百灵的这招居然有一天会被人这样说。
“下次送东西记得送点值钱的,这玩意能值十两银子不?”
田见川嘴角抽了抽,还是努力维持温和姿态:
“兰花雅致纯洁,如何能用银钱来衡量?”
“哦,”钟宁翻了个白眼:
“这钗是捡来的是吧?不然怎么可能不用钱衡量?
你也是的,捡到失物要想办法还给人家啊,还拿来送人,你也真好意思!”
“我不是那个意思!!”田见川脸都黑了:
“算了,姑娘不想要就算了,没得这样挤兑人。”
“我挤兑你?你挤兑我还差不多?我一个有夫之妇要是真收了你的东西,别人怎么看我,怎么议论我。
你一个大男人不守规矩没人说你,我不守妇道那是要被人唾弃的!”
“你?你成亲了?”田见川难以置信。
这个女人身上哪里有已婚妇人的气质?
看起来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
钟宁指了指头上的发髻:“眼睛不需要可以捐给需要的人。”
【还好自己这段时间穿着打扮规规矩矩的,出门特意梳的妇人髻,不然现在还不好怼呢!】
“抱歉姑,夫人,是我唐突了,但我确实只是想道歉。可能做法让你有些误会。”田见川努力自圆其说。
但是能看出精神头比刚才差了很多。
钟宁耸肩:“没事,反正我也没打算原谅你。现在可以让开了吗?好狗不挡道~”
田见川脸黑的像锅底,咬着牙关让出路来。
钟宁就这样淡定地从几个人中间走过来,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
“见川,这……你也别太在意了。人都有走眼的时候,谁能想到那是个成了亲的。”
“对啊对啊!看身材和脸完全不像。她也是不识抬举,见川你什么家世,人也优秀,看上她是她的福气。”
“我没看上她!”田见川声音拔高了几分,看向几人的表情恶狠狠的,又很快恢复如初:
“大家不要误会,传出去对我和那位夫人也不好。”
说罢,他一马当先走了,其他几个人站在原地互相给了个眼神。
什么玩意儿?
要不是为了不花钱就能吃喝玩乐,谁乐意捧他这张臭脸?
钟宁没把田见川这事放在心上,甚至提都没提,倒是半下午的时候,又有人来他们院儿。
也是铜州府的考生,邀请季尘他们去参加赏花宴。
“去啊去啊!”徐不言立马站起来,他这几天都坐成傻子了。
林盛看季尘脸色,季尘一点反应都没有。
钟宁没去插嘴,上次文会给她体验感不好,这次又是什么赏花宴,感觉比文会还有内容!
“是谁组织的?”过了好一会儿季尘才问。
“啊!是,是田见川组织的,说请大家喝酒赏花,排解一下心情。”
【这可真是阴魂不散!这么会玩,难怪年纪轻轻肾就不行了!】
季尘看了眼钟宁,总觉得她指的“阴魂不散”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听到“田见川”三个字,就连徐不言都坐回去了。
考场时候田见川那副嘴脸他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阴晴不定的小人一个。
他请的酒他可不敢喝。
季尘:“麻烦给田兄传达一声,我们三人不胜酒力就不去参加了,你们在一起玩的尽兴就好。”
“这……”
眼看季尘心意已决,其他两个人也没有一点想参与的意思,铜州府的几个考生只得作罢。
听他们说季尘不愿来,田见川嘲弄一笑。
旁边人察言观色立马道:
“看来那季尘考的不怎么样!这是怕过来,我们和他说考卷的事。”
“可不嘛,考完以后就没见他们几个露过脸,这要是考得好,至于这样躲躲藏藏的吗?”
“呃……那云文广?”
云文广这段时间也没出门。
另外几个人瞪了这扫兴的家伙一眼。
“这俩能相提并论吗?云文广估计是去准备明年春闱了。”
说到春闱,田见川也有几分兴致缺缺,这几天玩的确实有些太狠了。
等这次玩过以后,暂时收敛收敛心思吧,还得准备明年会试呢!
可不能再被云文广压一头了。
赏花宴上,觥筹交错,其间不只有美酒,还有不少红颜相伴。
这些季尘他们都不知。
晚上忙完以后,季尘抱着累到瘫软,意识也不甚清明的钟宁:
“你今天见到田见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