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第二日，读卷官们便在宫里批阅起了这三百份答卷。
很快他们便从这些封了姓名的答卷里选出了前三甲。
在座的都是人精，谁能看不出昨天陛下驻足时候的反应，再加上陛下经常试探性说起的赋税政策，他们投陛下所好也能很快选出其中的佼佼者。
果不其然，看到选上的前三甲，景帝脸上露出淡淡的满意之色。
“可以，拆封吧。”
看到前三甲的名字，大臣们神色不一。
“诸位爱卿觉得，这状元、榜眼、探花该如何定？”
“陛下！臣以为这季尘堪当状元，无论是策问还是算学答的都比另外两人高明不少。”
“臣认为这季尘所做文章虽出彩但也不到强压另外二人一头的份上，且臣看这位会元长相出众，做探花更为适合。”
“臣赞同，以前也有过探花比状元殿试表现更为优秀的先例。”
景帝视线从几位大臣脸上扫过，随即开口道：
“朕一开始也考虑过让他做探花，不过后来想想还是罢了。
他虽相貌出众，但已成家，这探花之位还是留给尚未娶妻之人吧，也给诸位爱卿留个佳婿人选。”
“陛下英明。”
————
又一次坐上去往皇宫的马车，徐不言和林盛两个人脸色都有些发白，特别是林盛手都在抖。
徐不言：“今日传胪大典，也不知道我到底能排在第几名……希望老天保佑，让我取中二甲进士吧。”
殿试结果分为一甲二甲三甲，一甲三人，赐“进士及第”。
二甲一百人，赐“进士出身”，二甲第一名为传胪。
剩下一百九十七人即为三甲，被赐“同进士出身”称号。
林盛点头，走到这一步他也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前三甲不敢奢望，只求能进二甲。
三百人浩浩荡荡入宫，在华盖殿整齐站列。
由鸿胪寺卿带领一众贡生行五拜三叩礼，景帝坐在上首的龙椅上，垂眸俯视着下面的青年才俊。
这每一批新进进士都会成为他手里的棋子，按照他的心意在棋盘上纵横。
“唱名次吧。”景帝懒懒道。
三百个人从第三百名开始依次唱起，需不少时间，后面还有荣恩宴，还要护送这些进士回家，他也不想耽误时间。
“是，陛下！”
“同进士出身！第三百名，湖广青州府谭丰；第二百九十九名……”
这每唱一个名次就有一人为之震颤，剩下的人又是庆幸自己排名在这之前，又是忐忑。
徐不言的愿望到底是没有成真。
走到殿试这一步，每一个考生都知道投皇帝之好，他的策问就显得平平无奇。
算学虽然答对了一题半，但也不是顶顶出众的水平。
于是落了个一百五十八名。
徐不言在可惜之余开始为两个好兄弟祈祷，都要取得好名次啊！以后拉我这个不成器的一把！
听到徐不言的名次，田见川冷哼一声。
这就是水褪尽了以后就能看清楚到底是谁在裸泳。
看吧，这不就出来了吗？
季尘和他那些狐朋狗友没区别，都是些走捷径的，如今也该暴露真身了。
“进士出身，第五十六名田见川。”
“什么？唔！”田见川脱口而出一声惊疑，又立马捂住嘴。
感觉到上守投来的打量视线，他整个人跟泡进冷水里一样浑身发麻。
好在陛下没有说什么。
即便如此，田见川还是给衣摆揉出一道道褶子。
他想不通，自己每次怎么会这么低？自己答的明明那么好！
“进士出身，第五十四名林盛。”
林盛满面红光，感觉自己激动的要昏过去了。
“进士出身，第十三名云文广。”
听到自己的名次，云文广脸上没什么表情。
意料之中却又难免伤怀。
人总是有些侥幸期盼心理的。
他又看了眼跪在人群最前面的那人，不卑不亢，不蔓不枝。
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不是状元就是探花。
他不像田见川，总是看不清现实，觉得出自小地方，从小门小户出来的就一定要低自己一等。
若真是如此，那这历年的前三甲也该由高官之子包圆。
学业上，六分努力，四分天赋，很明显季尘全都具有。
一直唱到只剩下前三甲。
此时场上还没有报到名字的只剩下会试第二名陆遥，第六名程时章，第一名的季尘。
程时章刚好就跪在季尘后面，悄悄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里嗤笑：
很快这最前面的位置就轮不到你了。
他对自己的答卷非常有信心，毕竟父亲虽不是这次的读卷官，但父亲毕竟浸淫guan场多年，对陛下的想法十分了解。
且父亲一直以来对自己要求严格，自己写的每篇策问都经他批改。
大哥、二哥也没少在学业上指导自己。
程时章觉得他在这次殿试里已经超常发挥了，不可能有人比他还优……
“进士及第，探花程时章！”
“什……”差点，他也像田见川一样丢了大人，虽然他那一声也还是让不少人听见了。
程时章差点没瘫倒在地。
他怎么可能才第三名。
可很快他又振作起来，在心里不断祈求，一定要是陆遥第一。
然而两天就是不让他如愿。
“……榜眼陆遥！”
陆遥脸上浮现出笑来，这个每次比他想象的还好一些。
“进士及第，状元季尘！”
随着这响亮的一声，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到了季尘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