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答应你!”童悠寻回答得干脆。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齐白宇腹诽:“果然女人都是贪财又现实……”
“钱呢?”童悠寻手一摊,“全给我?”
“那要等结婚之后,不过我也有条件!买房买车就得写我的名字,余款存我这里,你有自由支配的权利!家务可以协商,我也不是大男子主义,不会什么都甩给老婆……”
没等齐白宇絮叨完,童悠寻一个利落翻身下车一句话不说,死犟死犟往前走。
“又怎么了?大小姐?”齐白宇骑着小车尾随。
“你开的条件太诱人了,我高攀不起!那么多钱,恐怕在这个边陲小市,我一辈子都挣不到,我想好了怎么花再答应你!”
童悠寻猛然想起不久前与关诺隐一起捐赠的一百零六万七千元,她捐得酣畅淋漓,毫不迟疑!
她爱钱吗?当然爱!
但是,大爱无疆,她愿意尽绵薄之力守护那些可爱的孩子们……
这是关诺隐的日常,齐白宇扪心自问,他能办到吗?虽不是暴富,也算小财,一夕之间,他小市民心态如何守住?
遑论童悠寻有没有想过跟他在一起,他们两人的三观,也注定是糅合不到一块……
“上车……”
齐白宇锲而不舍在追。
“不上!”
童悠寻坚决不上。
“你会迟到的!”齐白宇威胁。
“大不了扣呗……”童悠寻回答得肉疼。
不过,再肉疼她还是自己走到了拓家,现在的齐白宇一举封顶小康行列,自然不在意那三瓜两枣,也陪着童悠寻耗,一路慢悠悠开过来。
到了厨房,童悠寻在锅碗瓢盆里穿梭忙碌着。
齐白宇不死心还在游说:“到时候我把这小电瓶车送给你上班代步,然后每天给你买早餐,等我辞职走人后,向阳公寓房子退掉,我去买个大平层,我们搬进去一起住……”
买早餐?为什么标明是早餐?
跟我一样想的吗?三餐里早餐最便宜吗?
“现在房价一路高歌猛进,大平层买了你还剩多少钱?”
“……一起奋斗呗,面包会有的!”齐白宇继续pua。
突然,一道刺耳的训斥声传来:
“我说你们俩,不是旷工就迟到,来了还跟个连体婴一样,姓齐那小子,麻溜照顾少爷去!”
来人是拓家负责人于曼,左小桃远房表姐。原本打算不干了,被左小桃一路挽留到她生产坐完月子后。
于曼不好推辞,只好答应。
脊梁骨挺起来的齐白宇很是不爽,他跑过去呛声:“什么姓齐的,姓齐的,哪有旷工迟到,就是卡着点来!诬赖人又一点不尊重人,我告诉你,姓于的老太婆,别嚣张,照顾你家残废少爷的破事,我还不稀罕干了!”
于曼见他态度嚣张,气红了脸:“不干就给我滚!”
“结工资结工资,不然就报警!”正中齐白宇下怀,他学着无赖抖着腿伸手讨债。
“你事情跟那小丫头交接一下就过来拿钱,一分钟不要多待,滚!”于曼气红了眼,立马跑去左小桃那里告状。
大厅罗马柱下沙发上。
眼白居多、睫毛苍蝇腿似的眸子下,两片厚唇抹着昂贵的口红,佯装优雅地品着卡布奇诺。
左小桃是很爱打扮的,颜值不够,化妆来凑。她全身不留白,该有的配饰一样不少。
她见周遭没人,一饮而尽,搁杯子时正逢于曼进来,于曼一脸恼怒接过来放下,开始告状:
“姓齐的臭小子我让他滚蛋了,你把工资给他清一下!”
“那不又要给时寒找护工?”左小桃蹙眉不悦。
“给童悠寻那小丫头片子加个三瓜两枣的,让她去伺候,她指定乐意!你还省了工钱!”于曼提议。
“关于那丫头片子的身世,你查了吗?”
“查了,我找的最知名的私家侦探,也只能调查出童悠寻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就是在海边,那个送鱼的关诺隐也在那里,不清楚这丫头片子是不是关诺隐让那个古律师介绍到我们家的……”
“我还是感觉像那个女人的女儿!”左小桃咬牙切齿。
“不要再徒增杀戮了!如果你起了杀心我是不会帮你的!”对于往事,于曼自从信佛,良知复苏,“况且,当时,我亲眼看到他们从火场出来后通体阙黑,烧焦的皮肤开裂脱壳……”
于曼吸了口气,隐去后面四字——惨绝人寰!
所以,她再也不忍……
“呵呵,怎么会呢?”左小桃辩解:“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还怀了宝宝,怎么可能去下手冲撞胎神!”
“也不要再撺掇福仔那流氓干啥了,他不是好人!我要是发现他有什么企图,小桃,别怪姐大义灭亲!”于曼劝诫。
“我知道了……”左小桃冷冷应道。
“那我把事情安排给小丫头片子做啦,你给她加点薪水就是……”
“好的,都听你的,曼姐……”
等于曼掩门而去,左小桃眼里流露出异样的怒火。
她一把推掉茶几上所有的器皿,摔得乒里乓啷,她还是不解气,咆哮:“仗着是个名义上的表姐,什么权利都握在手上,假惺惺跟我商量,自己要做主了!什么都得听你的,我让你越俎代庖,让你嚣张跋扈,等着瞧……”
齐白宇把交接事宜交待了童悠寻,便朝她挤眉弄眼地离开了。
左时寒卧室内,童悠寻正准备给他喂饭。汤匙刚到左时寒嘴边,童悠寻一个激灵。
左时寒阴森森一笑:“怕……我……咬你?”
他的声音仍然扭捏怪异,是疾病引起的,说话像从口腔鼻翼硬挤出来的!
怕成这样还敢来!
“我不怕!”童悠寻胸口一挺,“齐白宇能做的,我也可以!”
“是吗?”左时寒开口:“他把我搬到卫生间,帮我洗澡,擦下身,你可以现在就开始!”
他的声音……有别于往日的荒腔走板,近乎常人,而且他的要求——
童悠寻气急败坏大呼:“你变态啊!还有你的声音……怎么回事?”
左时寒冷白的脸皮下笑意恹恹,他忽而狂笑:“哈哈,天可垂怜啊!记得吗?上次我妈差点杀了我!我竟然因祸得福,一个礼拜有那么一天时间能行动自如,说话自如!”
“哎……”童悠寻叹气:“对我来说,老天怎么那么不开眼啊!”
闻言,病歪歪的左时寒一甩他额前的鲶鱼刘海,喝道:“想死是不是?我可以帮你……”
话音一落,苍白无力的左时寒竟然站了起来,他走过来哆哆嗦嗦,双腿软软的不得劲的感觉,他张开双手,怪异地做出掐人的动作。
“你,你又想杀我?”童悠寻见他马上走过来,奋力抵抗,她猛地一推——
“嘭……啪……”
大概是长久缠绵病榻,很少站立,腿部没有力量的 左时寒被推得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他忍不住唾骂,“你身后……我养的鬃狮蜥…蠢货!”
果不其然,一只蜥蜴被童悠寻踩了一脚,腿断掉,张着嘴不断示威!
“啊……”童悠寻吓得一蹦三尺高。
“它不会咬人!让开!”左时寒爬起小心翼翼捡起蜥蜴,“我去给它上药。”
“果然是冷血动物养冷血动物!才能负负得正!”童悠寻背地里吐槽。
突然,一道奇妙的炫光福至心灵。
八岁的拓星瞳说,线索在左时寒的房间!
童悠寻瞬间到处逡巡,寻找……
话说,那场大火已经过去十年了,房屋还经过返修,有证据恐怕在岁月的侵蚀下消失殆尽了。
可是,不知怎的,她就是相信那个梦境是真的!想必,那时拓星瞳将满九岁,心智也有半个大人的伶俐,她可能会藏匿到室外吧……
她偷溜到卧室的阳台,一块块砖摸索,终于看到最上边阳台灯那里有些凹凸不平,她心跳如麻,赶紧搬了把椅子垫脚。
当她真的抽出一块砖时,眼睛瞪得铜铃大,“真的那么神奇吗?”
可是……砖的空洞里面……空无一物!
“不对,再朝左边移动十块就对了……”
“好,我试试!”童悠寻投入得不得了,正要去移……
寒意顿时蔓延四肢百骸。
那个声音,鬼魅一般的声音,童悠寻回头讷讷:“你……你怎么这么快来了?”
“这是我家……”左时寒苍白的手指了指她,一字一顿道:“也、是、你、家,姐姐!”
童悠寻腿一软,差点跌倒:“你听谁说的?”
苍白瘦削的左时寒安逸地坐到轮椅上,说:“你过来,我告诉你!”
童悠寻迟疑一下,道:“我把东西找出来再过去!”
今天的左时寒似乎没有像上次那般可怖!他也真的点头同意了。
东西果然在那。
左时寒没有血色的唇翕动:“是我转移的!”
“为什么?”童悠寻讪讪,她把那个粉色的匣子抱在怀里紧紧的,母鸡护崽一般。
“差那么一点点,被我妈发现!”
“你跟你妈……有不愉快吗?”
左时寒的发齐肩,很长,他很瘦,很苍白,他有种病娇的媚态。
“你送饭来之前,我妈是不是在我的鸡汤里加了东西?”
“是啊,太太说是给你补钙,强壮筋骨的溶剂!”
“是吗?荒谬绝伦!我的蜥蜴一命呜呼了!”
“什么?我踩死的吗?”
“你那一小脚,怎么会!”左时寒冷白的脸上一阵唏嘘:“低等生物自愈力很强……”
“那是什么原因?”
“我长期被喂食慢性毒药!毒药被掺在饭食里……”
“怪不得我上次喂饭你咬我!”
“重点是,我的蜥蜴死了!死了!死了!”左时寒歇斯底里,不断重复这两个让他煎熬无比的字眼。
“今天的鸡汤,我喂了蜥蜴,我把它毒死了!哈哈哈……”
“对不起,你在说你妈下毒想毒死你?”
“是啊,你恨她吗?”左时寒问话真是思路清奇。
“我干嘛恨她?”童悠寻佯装不知情。
“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啊,你忘了!”
“你怎么……那么笃定?”
“我小时候见过你,听到过我妈他们商量怎么跟你妈争宠!怎么把你们杀死!怎么毁尸灭迹!怎么转移资产!怎么……我听得那么真切啊!都不回避我!哈哈哈……认为我是个残废、智障,不会说话……连条死狗都不如……”
“啊……你怎么认出我的?还有……那些事情的证据……我好想找……”童悠寻不敢置信,她想捂住嘴巴表达震惊,却忘了手里至关重要的证据小匣子!
她赶紧收回手捧得紧紧的。
左时寒的脸白到透明,他得意狂笑,语气邪颞:“你跟小时候长得差不多,不用找了,证据都在你手里,我无意看到的,我不仅不销毁,我还把它藏得更深!”
左时寒突然峰回路转……
“我们一起!结盟好不好?一起报仇,一起置我妈于死地好不好?”
童悠寻指节泛白,她很想打开匣子看看,但是又怕左时寒诓骗自己抢去,毕竟他能行走,是个男的,小心为妙!
“你知道为什么这个卧室给了我?哈哈哈……”他每次讲述关于他妈的行为,总是笑得有那么一丝——痛心疾首:“因为我妈坚决要把烧过的房子推倒重盖,可是我爸那次特坚决,他不同意!大概那里有你们一家生活过的回忆吧!拆了就没啦……我妈只好重新装修,当时,你妈身体抱恙,你弟弟还小,你有八岁了,也大了,懂些事了,她后怕你的房间你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毕竟你们烧焦的尸骨是在这里发现的……”
闻言,童悠寻心狠狠一撩——
左时寒大抵很久没正常说话了,他很有倾诉欲望:“家具全换,墙皮都铲掉了,我妈死心了没找到,就把你的房间给了我和时韫。因为我爸,他一生最大的痛点就是我们兄弟俩!他恶心他厌恶,他巴不得我们早点死,不要成为他的耻辱!所以,他怎么可能来我房间一秒钟呢?”
“甚至,在我和时韫很小的时候,那时,时韫跟我一样是有意识的,只是都是手脚不便,憋不住口水……要是我妈给我们复健,是很有可能生活自理的……她经常给我们巧克力豆,入口即化那种,我不爱吃带一丝苦味的东西,那些都被时韫吃掉了……”
童悠寻脸煞白,惊诧:“结果左时韫变成一个活死人,一具空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