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过后，雨水带着刺骨的凉意。苏晚把烘干的毛衣叠进衣柜时，墙上的挂钟刚敲过十二下。她下意识地看了眼猫眼，楼道里的声控灯早已坏掉，漆黑一片，像被剪断的脐带，连接着未知的深渊。
第一声敲门响起时，她以为是楼上的动静。这栋九十年代的老居民楼管道老化，时常在深夜发出奇怪的声响。但第二声敲门声清晰地传来，“咚咚”，像是用指节轻叩，不急不缓，却透着股说不出的执着。
“谁啊？”苏晚攥紧手机，拇指悬在保安室的号码上。没有回应，只有老式座钟的“滴答”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她凑近猫眼，却发现镜头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只能看见一片灰扑扑的阴影，像是有人正把脸贴在门外。
几分钟后，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更快，更急，仿佛敲门的人失去了耐心。苏晚感觉手心沁出冷汗，突然想起上周社区群里的通知：“近期有可疑人员在老旧小区出没，深夜敲门试探住户情况，请居民提高警惕。”
她抓起客厅的棒球棍，大步走向门口，猛地拉开门——走廊里空空如也，声控灯不知何时亮了，照亮了墙面上斑驳的水渍。她探出头左右张望，只有楼梯间的窗户漏进一丝秋雨，把铁栏杆的影子投在地面，像具锈蚀的骨架。
“大概是野猫吧。”苏晚安慰自己，关上门时，注意到门框上有道新鲜的划痕，呈弧形，像是被某种尖锐的东西抓出来的。她没来得及细想，卧室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是闺蜜小夏打来的：“小苏，我刚看了个恐怖电影，讲的是深夜敲门的鬼......”
“小夏都是叫我晚晚的啊？今天咋改成小苏了？”苏晚有些疑惑，但是没多去想。
“别胡说了，我这儿正遇到呢。”苏晚把棒球棍放在玄关，“不过应该是恶作剧，可能是楼上的熊孩子......”
话没说完，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是连续的重击，仿佛有人在用拳头砸门。小夏在电话那头尖叫起来，苏晚感觉心脏要跳出喉咙，透过猫眼，她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从楼梯间闪过，穿着件长长的黑色风衣，头发湿漉漉地垂在肩上。
“我报警了！”苏晚大喊一声，转身去拿手机，却发现客厅的电视突然自动打开，雪花屏中映出个晃动的人影，正是门口那个穿风衣的身影。她惊恐地转头，看见门上的猫眼红光一闪，像是某种生物的眼睛在暗中窥视。
第四次敲门声响起时，苏晚已经退到了厨房，手里握着把水果刀。她听见门锁发出“咔嗒”的轻响，像是有人正在用工具撬锁。冰箱压缩机突然发出“嗡嗡”的轰鸣，盖过了她急促的呼吸声，而冰箱门上的倒影里，她看见厨房的窗户不知何时打开了，雨丝飘进来，在瓷砖上汇成蜿蜒的痕迹。
“咔嚓”，锁芯断裂的声音。苏晚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她想跑，却看见门把手上缓缓浮现出一个湿漉漉的手印，五指张开，掌心朝上，指缝间还滴着水。门被推开一条缝，穿风衣的身影终于露出全貌——那是个女人，皮肤苍白如纸，左眼蒙着纱布，嘴角挂着暗红的血珠，正是三年前在这栋楼里自杀的住户林静。
“苏晚，你终于来给我开门了。”林静的声音像是从井底传来，她举起右手，苏晚这才看见她手里攥着把带血的剪刀，“你知道吗？我敲了三年的门，今晚终于有人回应了。”
苏晚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她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夜，自己刚搬来不久，曾听见隔壁传来激烈的争吵，随后是玻璃破碎的声响。第二天，林静的尸体被发现吊在阳台，而她的丈夫不知所踪，据说带走了家里所有的现金和一把剪刀。
“他说我眼睛丑，要帮我割掉。”林静缓缓靠近，纱布下渗出的血已经染红了衣领，“你看，现在我的眼睛好看了吗？”她扯掉纱布，苏晚惊恐地发现，那只眼睛已经被挖去，眼窝里蠕动着几条细长的虫子，正啃食着残留的组织。
厨房的窗户突然被风吹开，暴雨倾盆而入。苏晚感觉有只冰凉的手抓住她的脚踝，低头一看，地板上的水迹里伸出无数只手，每只手上都戴着银色的婚戒——那是林静生前最喜欢的款式。
就在苏晚紧张之时，她突然发现林静背后的楼梯间——那里还站着个男人，穿着件带血的白衬衫，手里握着把带血的剪刀，正是当年失踪的林静丈夫！
“你以为只有她在敲门？”男人咧开嘴，露出染血的牙齿，“我们夫妻最喜欢深夜玩敲门游戏，敲开的门里，总有活人愿意陪我们玩。”
苏晚感觉后腰撞上厨房橱柜。她想起老人们说的，鬼怕菩萨像。她母亲信佛，在苏晚出门的时候送给了她一尊在寺庙开过光的观世音菩萨像。苏晚开始没在意，随便将神像放在厨房柜子里，好在她清楚的记得什么位置。于是果断取出神像，只见屋子里瞬间发出一道强光！两个厉鬼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
尖叫声中，夫妻俩的身形也随之化作黑烟消散，厨房的积水迅速退去，只剩下满地的水迹和门框上的抓痕。苏晚瘫坐在地上，听见楼道里传来邻居的脚步声，还有保安用钥匙打开楼门的声响。
后来，警方在地下室一个上锁的杂物间里发现了一具男尸，死亡时间超过三年，手里攥着把生锈的剪刀和一枚女性婚戒。
这栋楼的深夜从此安静了下来，但苏晚再也不敢独自在家。每当雨夜来临，她总会梦见有人在敲她的门，“咚咚”声里夹杂着剪刀开合的“咔嚓”声，而透过猫眼，永远只能看见一片灰扑扑的阴影，像是有人用带血的纱布，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至于那个深夜的电话，小夏发誓自己从未打通过。她说那晚她拨了号码后就断了线，再打过去时，只听见苏晚家的座机在空房间里，发出长长的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