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锈迹斑斑的牢门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沉重的锁链缓缓地被打开。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两位积怨已久的仇人终于面对面地站在了一起,他们之间的仇恨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将整个空间都灼烧得滚烫无比。
若说眼神能够杀人,那么此刻两人的目光交织之处,恐怕早已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彼此都会在瞬间灰飞烟灭、同归于尽。
“哈哈哈哈哈……”率先打破沉默的是那位一脸奸笑的魏忠贤,他用充满嘲讽和戏谑的口吻说道:“韩大人啊韩大人,您可真是人中龙凤呐!瞧瞧您身处这般境遇之下,竟然还能如此装腔作势,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不知情的人看到,说不定真会误以为您是遭受了天大的冤屈呢!”
面对魏阉的冷嘲热讽,韩爌面色阴沉如水,但他的眼神却如寒星般锐利,直射向对方,冷冷地回应道:“魏阉,休要在此惺惺作态!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本官今日倒是有些迫不及待想要领教一下你的卑劣手段了!”
听到这话,魏阉又是一阵狂笑:“哈哈哈哈……好一个不知死活的韩大人!既然您如此心急,那本督自然也不会让您失望的。来人呐!请韩大人到审讯室好好‘享受’一番吧!”话音未落,只见两名身着锦衣的南镇抚司锦衣卫如饿虎扑食一般冲进了牢房,凶神恶煞地朝着韩爌走去,手中的镣铐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伸手给韩爌戴上镣铐之时,只听得韩爌猛地发出一声怒喝:“放肆!本官乃是堂堂东阁大学士、内阁次辅!你们这些狗奴才竟敢对我无礼?简直胆大包天!”这声怒吼犹如晴天霹雳,震耳欲聋,直吓得那两名锦衣卫浑身一颤,原本嚣张的气焰顿时被压了下去。
“一群废物!养着你们有什么用处?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韩大人是什么人物?岂能容得你们这般肆意妄为地对他动用刑具!还不快在前头给我带路!”话毕,此人便怒气冲冲地率先踏出了牢房,身后紧跟着一众战战兢兢的手下。
刑讯室内气氛异常凝重,韩爌端坐在被审讯的位置上,而在他对面,则坐着那个权倾朝野、嚣张跋扈到极点的魏忠贤。只见魏忠贤满脸阴鸷,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猛地将桌上那一厚沓书信以及一本账本狠狠地扔在了韩爌的面前。
“哼!本督今日可真是大开眼界啊!万万没有想到,一向以清正廉洁着称的韩阁臣您老人家,背地里竟然干出了这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这可当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不可貌相呐!”魏忠贤阴阳怪气地讥讽道。
韩爌闻言身体微微一颤,但还是强作镇定地缓缓弯下腰去,伸出双手捡起了那厚厚的一叠书信。当他打开信封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因为这些信件里清楚无误地记录着他与那些晋商们之间的种种往来交易,每一封信都仿佛化作一把利刃,直直地刺向他的心窝。
他万万没想到,这帮商人,居然将他们之间往来的信件一直保存着,而且还被这么轻易的搜查出来。
韩爌,字虞臣,号象云,山西蒲州(今山西省永济市韩阳镇)人。自幼家境贫寒,万历二十年中进士,步入官场。对于山西籍士子本就稀少,能出一个都是人中龙凤。而深通为商之道的晋商们本着广撒网的方式,早早就将其网罗到了自己的麾下,一路为其排忧解难,解决了他的后顾之忧,让其一门心思苦读。
万历二十二年,授职为翰林院编修,后又与李腾芳等人充任正史纂修官。随后十几年官运亨通,至礼部尚书、东阁大学士。朝内大事多与参闻,与叶向高一样,尚能公允,与浙党诸臣能够共处。泰昌元年(1620)八月,光宗即位,授职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参与机要事务。
一路走来,可谓是顺风顺水、平步青云,然而在这看似辉煌的表象背后,却是晋商们不遗余力地为其拼命铺路搭桥。他们为了自身的商业利益,不惜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来支持这位朝中重臣。
而作为对晋商的回报,韩爌自然也不会吝啬自己手中的权力。每当晋商们有需要时,各部门之间的疏通打点工作便少不了他的参与。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过去的十几年间,韩爌给予晋商的利益回馈堪称丰厚无比。
但让韩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群唯利是图、见钱眼开的晋商竟然背着他做出了出卖国家利益这般天理难容之事!这变故让他顿感百口莫辩,仿佛那黄泥掉进了裤裆里——即便不是屎,也被人认定成屎了。这种感觉实在是糟糕透顶,令他如坠深渊。
此刻,面对如此私密之事竟像厕纸一样被魏忠贤随意丢弃在地,韩爌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扇了一记响亮的耳光,瞬间将他从高高在上的云端无情地打入了凡间。
看着眼前低头不语、神色黯然的韩爌,得意洋洋的魏忠贤不禁再次开口戏谑道:“怎么样啊,韩大人?现在是不是已经无话可说啦?是打算痛痛快快地把实情全盘托出呢,还是想先尝尝苦头之后再乖乖招供呀?难道您还天真地认为,如果咱家手里没掌握点儿确凿的证据,会轻易派人把您请到这阴森恐怖的诏狱中来吗?”
骆思恭:感情这都是你魏忠贤魏厂督一个人的功劳呗?让我们锦衣卫情何以堪啊?
只见那脸色苍白如纸、身形略显佝偻的韩爌,紧咬着牙关,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但微微颤抖的双手却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和恐惧。他深吸一口气,用略微沙哑但依旧坚定的声音说道:“本官要面圣!在见到陛下之前,不管你们如何威逼利诱,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影正快步朝着这边走来。待到走近一看,原来是风尘仆仆的皇帝朱由校。他从西山一路疾驰而来,身上还带着些许路途奔波所沾染的尘土和疲惫。
朱由校一踏入诏狱,目光便径直落在了韩爌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之色。紧接着,他缓缓开口问道:“哦?韩阁臣如此急切地想要见朕,难道是有什么天大的冤情需要向朕倾诉不成?”
其实,在来的路上,朱由校就已经通过来报的锦衣卫了解到了大致情况。他深知锦衣卫已将这些涉案官员打入了诏狱,也明白以韩爌一向清正廉洁的为人,绝对不可能会与那些唯利是图的晋商相互勾结从而出卖国家利益。然而,这官商勾结之事如今已是铁证如山、板上钉钉,韩爌恐怕难辞其咎,毫无抵赖的余地可言。
此番前来,朱由校心中有着明确的目的——他绝不想看到这场案件最终演变成类似于后世轰动一时的‘东林六君子’案那样的局面。他希望能够在事态进一步恶化之前,亲自出面干预,妥善处理好此事,以免给朝廷带来更多不必要的动荡和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