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上,激战正酣。
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般笼罩着整个广场,而那头狰狞的死龙便是阴影的核心。每一次龙翼的扇动都卷起刺骨的寒风,每一次咆哮都震得人心头发颤。
遐蝶手中不知何时已握住了一柄巨大的、闪烁着幽暗光泽的镰刀。这是她作为冥河侍女 力量的具现,刀刃薄如蝉翼,却蕴含着切割灵魂的力量。她身形灵动,如同暗夜中的舞者,围绕着死龙巨大的身躯游走,试图寻找其破绽。
“铛——!”
镰刀的锋刃划过死龙覆盖着腐朽鳞片的腿部,溅起一串惨绿色的火花,却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与此同时,一股磅礴的巨力顺着刀柄反震回来,震得遐蝶虎口发麻,手臂一阵酸软。她不得不借力后退,才勉强稳住身形,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
这死龙的力量……太强了!远超她之前遭遇过的任何敌人。每一次格挡,每一次碰撞,都像是撞在一座移动的山脉上,那股纯粹的、带着死亡腐朽气息的力量透过镰刀源源不断地传来,几乎要将她的骨头震碎。她渐渐感到吃力,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但更让她心神不宁的,是那种越来越强烈的熟悉感。
死龙的动作看似狂暴,但在某些瞬间,那笨拙的闪避、那愤怒咆哮中隐藏的一丝不易察觉的悲鸣……都让她心头莫名地抽痛。仿佛……仿佛她曾经见过这样的眼神,听过这样的声音。
九霄则在高台的另一侧牵制。他没有选择与死龙硬碰硬,而是利用自己对炼金术能量结构的精妙理解,不断引动高台本身的岩石、空气中的元素微粒,制造出小范围的爆炸、能量干扰场或是临时的束缚法阵。这些攻击虽然无法对死龙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却能有效地干扰它的行动,吸引它的注意力,为遐蝶创造喘息和攻击的机会。
他的大脑在高速运转,冷静地分析着眼前的一切。
死龙的力量层级极高,蕴含着纯粹的死亡法则,远非寻常炼金术或物理攻击所能撼动。它的身躯似乎介于实体与能量体之间,对物理和能量攻击都有极高的抗性。强攻,绝非上策。
他注意到,死龙的攻击模式虽然狂暴,但缺乏真正的智慧和战术,更像是一种……被激怒后的本能反应。它似乎对遐蝶的存在格外“关注”,大部分攻击都下意识地朝向她,即使九霄的干扰更具威胁性时也是如此。
还有遐蝶之前流露出的那种怪异的熟悉感……
一个大胆的、近乎荒谬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九霄的脑海。
他想起了遐蝶曾经偶尔提及的,关于她家乡的往事,关于她那个很小就失散、据说已经不在人世的妹妹……他记得那个有些拗口的名字……波里波吕克斯?
难道……
九霄的目光再次锁定在那头死龙身上,这一次,他不再仅仅关注其能量波动和攻击模式,而是试图从那双燃烧着幽绿鬼火的龙眼中,捕捉一丝残存的“人性”或“理智”的痕迹。
他回忆起真理之门揭示的真相——这个世界是实验室 ,星神可以点化人偶 ,甚至可能扭曲生命的形态。那么,将一个灵魂强行塞入一具由死亡能量构筑的躯壳,抹去其理智,只留下本能和对某种指令的服从……这并非不可能!
如果这头死龙真的是蝴蝶失散的妹妹波里波吕克斯……那它此刻的狂暴,很可能只是被仪式力量和无数灵魂的负面情绪所驱动的本能!它的核心,或许还残留着一丝属于波里波吕克斯的、可以被唤醒的理智!
这个推断让九霄的心脏猛地一跳。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
杀死它?或许能做到,但代价必然惨重,而且……如果它真的是波里波吕克斯,那对遐蝶将是何等残忍!
唯一的办法,是唤醒它!
但这需要时间,需要一个极其精妙且危险的炼金术仪式——直接介入对方的心灵空间!
“遐蝶!”九霄猛地朝着正在艰难抵挡死龙一次爪击的遐蝶喊道,声音急促而坚定。
遐蝶勉力挥舞镰刀割开龙爪,巨大的力量让她向后踉跄了好几步,手臂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她疑惑地看向九霄,不明白他为何在此时分神。
“拖住它!”九霄语速极快,“我有办法!但这需要时间!相信我,尽你所能,缠住它!”
他没有时间解释那个残酷的猜测,只能用最简洁的语言下达指令。
遐蝶愣了一下,看到九霄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心和罕见的急迫,虽然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但长久以来的信任让她下意识地选择了相信。她银牙紧咬,深吸一口气,将镰刀横在身前,再次迎向了死龙。
“吼!”死龙似乎因为被九霄干扰而更加愤怒,巨大的龙尾如同黑色的铁鞭,带着呼啸的风声横扫而来。
看到遐蝶已经尽力去吸引死龙的注意,九霄不再犹豫。他迅速后退几步,在相对安全的高台边缘盘膝坐下。
他双手快速结印,一个个复杂而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炼金符文在他指尖生成、流转、组合。空气中稀薄的以太能量被迅速引动,在他身前汇聚成一个不断旋转的、如同星云般的能量旋涡。
“Animus Intrare……”古老而晦涩的咒文从他口中低声吟诵出来。
这是高阶的心灵链接炼金术,极其危险,稍有不慎,施术者自己的精神就可能被对方狂暴的意识所吞噬或同化。但此刻,这是唯一的希望。
九霄双目紧闭,全部的精神力高度集中,引导着身前的能量旋涡。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他能感受到死龙那庞大、混乱、充满了暴虐与痛苦的精神世界,如同一个黑暗的风暴旋涡,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一缕精神触须,探向了那片黑暗风暴的核心……
他要进入这头死龙的心灵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