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心踏过山脚下最后一块青石板时,张九爻手中的罗盘突然疯狂旋转,天池中的磁针如同活物般扭曲成蛇形。“不对劲。” 张九爻猛地扯断罗盘上的红绳,符纸制成的卦象无风自燃,灰烬飘落在地竟组成了 “尸” 字,“自阴兵借路后,方圆百里的龙脉都在震颤,就像... 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话音未落,远处义庄方向传来刺耳的铜铃声。李玄心的太极瞳自动运转,看见三具裹着寿衣的尸身正踏着七星步飘向义庄大门,他们脖颈处的尸斑呈现出诡异的紫色,分明是被下了湘西秘传的 “紫僵蛊”。更可怖的是,义庄上空盘旋着密密麻麻的尸蛾,每只蛾翼上都印着食目鬼王的九目图腾。
“尸变竟与鬼王有关?” 李玄心攥紧玉清拂尘,穗子扫过地面时突然僵住 —— 青石板缝隙里渗出黑血,血痕蜿蜒成的图案,正是三百替劫人棺椁上的镇魔纹。他后背的衔尾蛇纹开始发烫,左眼的夜游神目暴睁,看见义庄地下埋着十八口朱漆棺材,棺中尸身胸口都插着刻有 “九阴锁阳” 字样的青铜钉。
“小心!” 张九爻突然甩出五帝钱,铜钱组成的结界刚触及尸身,竟被尸身上迸发的阴气震成齑粉。李玄心这才发现,三具尸身的指甲都涂着红色尸油,那是南洋降头术中的 “血尸咒” 标记。为首的尸身突然转头,空洞的眼眶里爬出两条尸虫,虫身缠绕着的,竟是茅山派失传已久的引魂符。
“这些尸身被多方邪术改造过。” 李玄心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拂尘上,三清诀运转间,上清天枢诀引动的青鸾虚影撞碎尸蛾群。可尸虫接触到青光,竟化作黑烟钻入尸身,三具尸身同时发出孩童般的尖笑,手臂以违背常理的角度扭曲伸长,指甲上的血尸咒光芒暴涨。
张九爻迅速在地上画出九宫八卦阵,罗盘指针突然指向义庄西北角:“地下阴气最重的地方在祠堂!” 李玄心的太极瞳穿透墙壁,看见祠堂供桌上摆着个青铜盆,盆中浸泡着的不是清水,而是九十九颗婴儿的眼睛。食目鬼王的声音混着尸油燃烧的焦味传来:“九阴锁阳体的眼睛能破万法,这些童眼便是最好的祭品!”
青铜盆突然炸裂,婴儿眼睛化作血珠悬浮空中,每颗血珠都映出李玄心被挖目的场景。三具尸身趁机扑来,利爪撕开他的道袍,露出胸口正在发光的九宫黑点。尸身指尖的血尸咒接触黑点的瞬间,李玄心感觉体内三百替劫人的魂魄开始躁动,三清诀的运转轨迹出现紊乱。
千钧一发之际,李玄心突然想起清微道长传授的 “血符禁术”。他狠咬手腕,鲜血在空中凝成古老的符篆,符篆触及血珠的刹那,竟发出钟磬齐鸣之声。婴儿眼睛的怨念在金光中消散,三具尸身失去力量瘫倒在地。可当李玄心俯身查看时,发现尸身背后都刺着纹身 —— 那是东北马家的镇尸符,却被人用朱砂倒着纹刻。
“马家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张九爻脸色阴沉,他与东北马家的世仇让他对马家术法了如指掌,“除非... 有人故意栽赃。” 话音未落,义庄外传来马蹄声,十二匹黑马驮着盖着黄布的棺材疾驰而来,棺材缝隙渗出的尸水腐蚀着地面,在石板上留下 “阴司追魂” 的字样。
李玄心的竖瞳不受控地睁开,他看见每口棺材里都躺着穿着道袍的尸体,尸体胸口的致命伤形状,竟与清微道长当年被剜目的伤口如出一辙。更可怕的是,这些尸体的魂魄并未消散,而是被困在棺材里,化作一缕缕黑气缠绕在棺钉上。食目鬼王的笑声再次响起:“喜欢这些礼物吗?都是你茅山的历代叛徒。”
玉清拂尘突然剧烈震颤,拂尘穗子自动化作锁链缠住棺材。李玄心运转三清诀,却发现这些尸体体内竟藏着能吞噬道力的蛊虫。当他试图用太清人伦诀净化魂魄时,蛊虫突然爆发,化作黑色雾气笼罩义庄。张九爻迅速点燃朱砂,画出 “破魔符”,可符咒接触雾气的瞬间,竟反转为 “召邪符”。
“是食目鬼王的‘九目惑心术’!” 李玄心猛地刺向自己掌心,剧痛让他恢复清明。太极瞳阴阳逆转,他 “看” 到雾气中隐藏着无数细小的眼睛,每只眼睛都在篡改符咒的力量。危急时刻,三百替劫人的魂魄突然离体,在空中组成初代天师的虚影,虚影手中的斩妖剑落下,雾气被劈开一道裂缝。
趁此机会,李玄心将三清诀运转到极致,上清诀引动天雷劈碎棺材,玉清诀催动河图困住蛊虫,太清诀则将被困魂魄引入自己命魂。当最后一缕黑气消散,他发现这些尸体手中都攥着半块玉佩,玉佩上的纹路,竟与自己怀中清微道长的残玉能拼成完整的图案。
义庄外的天色不知何时变得血红,李玄心望着玉佩上的 “阴司” 二字,突然想起张九爻罗盘显示的异样。太极瞳再次转动,他看见茅山方向的龙脉深处,有个巨大的黑影正在蠕动,黑影表面覆盖着密密麻麻的眼睛,而黑影中心,赫然是口刻满九目图腾的青铜棺椁。
“这只是开始。” 李玄心握紧玉佩,转头望向张九爻,“食目鬼王正在用尸变布局,真正的杀招,恐怕还在茅山禁地。” 山风送来隐约的哭嚎,远处的义庄废墟中,一具本该死去的尸体手指突然动了动,它的指甲缝里,藏着半片写有 “苏璃” 名字的符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