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志是在酒后清醒过来的,东北的酒还是高度酒为主,虽然醉的快,但是醒后头脑没有后遗症,只是自己的胃有些不舒服。
喝过蜂蜜水以后,张家庆娘给宋志安排了东北的小米粥,就着小葱拌豆腐等小菜,又倒了一杯“桃山白酒”。 桃山白酒酿酒史可追溯到辽金时期,到1930年时已有着深厚的历史积淀。位于奉天市法库县桃山脚下,被称为“法库桃山白”,是皇家贡酒,它工艺独特,存过的酒香气浓郁、回味甘甜悠长,清香型中略有泸香的感觉。
宋志知道这是北方喝酒的一种习惯。头一日喝醉后,第二日要以酒来投,这就是“透酒”。也不只是蜂蜜水,还是这种习惯,饭后确实胃口舒服了很多。依据宋志的观察,估计张家正在纠结之中,所以宋志计划去北国春城的桦树县去寻亲。
此时的东北火车只有燕京——奉天——北国春城——冰城一条线路,宋志告诉姐姐要去寻亲,几日便回。
北国春城在东北也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城市,地处松辽平原,工农业也很发达,一日便到达了这个倭国侵华后被改称为新京的地方,未来的是复辟王朝的京都。
桦树县紧挨着北国春城,是因矿山资源丰富而发展起来的小县城。而这就是宋志爷爷宋二栓的老家。宋二栓老家不在县城,在离县城二十多里地的名叫桦林子的屯子,当宋志租马赶到屯子里,已经接近傍晚,这个依山傍水的小屯子,已经是炊烟飞起了。
宋志四处打听,找到村子屯长之时,他们已经饭菜端上了炕。冬季的东北农村只有两顿饭,冬季的东北农村,一切的活动都在炕上进行。屯长听说宋志祖上也是这个屯子的,是来寻亲的,很是热情的邀请宋志上炕,吃着东北“大棒子面”,喝着高粱米粥,唠吃起宋家来了。
已经六十多岁的屯长,听到宋二栓的名字,很是感慨。因为他知道宋二栓的一些基本情况。宋二栓的爹叫宋老栓,是冀省来此逃难,生下两个儿子,老大叫宋大栓,老二叫宋二栓。为了给宋大栓置办田产、娶妻生子,宋老栓落下了病根,为了给宋老栓治病,宋二栓卖身贝勒府,也没有救下父亲的命,后来就没见到过宋二栓。
宋志打听宋大栓的情况,宋大栓为了生活,全家到二驼子金矿去了,后边什么情况就不知道了。屯长之所以了解这么清楚,一方面就是屯长的父亲就是上一代屯长,与宋老栓很熟悉,另一方面,屯长与宋二栓从小长大。宋志打听宋老栓的墓地,屯长说已经被宋大栓带走。
当夜,宋志歇脚在老屯长的家里。老屯长家虽然有一个近亩地的院子,房子五六间,可一大家子晚上都歇息在一间屋里,最奇葩的是对面炕上,夜里传来了异样的声音,宋志很敏感的意识到,这肯定是屯长小儿子和小儿媳妇的声音,而且不是一次,宋志想着傍晚吃饭时,小儿媳那灯光照耀下红红的笑脸,身体极不舒服,甚至在第二次时候,传来老屯长阵阵咳嗦之声,才消除了一样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为了省柴火还是就这样的传统,异样的声音没有,宋志反而更睡不着了。
当宋志第二天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当宋志洗漱的时候,看到老屯长全家人,都很淡定,只有当他看着三十来岁的小儿媳,才不好意思的冲他笑了笑。
宋志向老屯长打听好路线,留下了五块大洋,躲避了一家人的热情挽留,着急忙慌的骑马奔出了这个生养了爷爷的屯子。东北老乡太不见外了,太热情了。
当宋志骑马赶到二驼子金矿时候,已经是又一个傍晚了,宋志只感觉这东北的地方太大了,两地相距五十多里地,这一路上竟然没遇到一个村庄,中午打尖都是啃着姐姐让带着的糕点。
二驼子金矿位于大屯山,已经背靠小长白山脉,离北国春城五十多里地,是一个老金矿。只见依山傍水、杂乱无序的矗立着板房、土房子以及雪窝子等,看着得有上百间,看来有一定的规模。
二驼子金矿里,南来北往的各地人员很多,不仅有东北人,还有冀鲁豫、蒙古等地人,甚至看到了老毛子和倭国人。宋志四处打听宋大栓的情况,基本无人知道。
无奈的宋志,只能给了两块大洋,在一个民居借宿一宿,第二天继续打听。这次他考虑到这个时候,老百姓身在陌生之所,一般采取聚集而居,不是亲属,就是因地域。所以他先从北国春城人聚集之处开始询问。宋大栓虽然是冀省人,但自小在东北长大,二驼子属于本地,很快从北国春城人打听到桦树人聚居之处,找到宋家之时,又是天黑风高之时了。
宋志看到了一个三间土坯房的院子,拍响用桦树皮遮挡的木门之时,心情还是很忐忑的,不知道这次结果如何?一位五十多岁壮硕的汉子手拿着一杆猎枪,东北叫“老套筒”,警惕的问道:“你找谁?”
宋志很自然的感觉到,一种熟悉感扑面而来。
“您这是宋家吗?”
“你是谁?”
“我也姓宋,我找宋大栓,宋大栓是我大爷爷。”
“你说的这个宋大栓,是哪里人啊?”
“是桦树县桦树林子人。”
壮硕男人一愣,放下猎枪,打开厚实的木门。一脸疑惑的说道:“进来吧!”
宋志推开厚实而斑驳的厚帘子,只见宽敞的堂屋里,一个大大的圆桌,坐了一桌男女老少,正对门口的位置做着一位头发已经全白的老人,右手拿着一个旱烟袋,长度有四五十公分,烟杆上垂落着一个黑色小袋子,随着他的抽动而晃动着。
老人默默的上下看了一眼宋志,也没有说话。后进来的壮硕汉子叫了一声:“爹,他要找宋大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