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和基兰,一个在栏杆外,一个在栏杆内。
两人隔着铁栏杆,大眼瞪小眼,表情要多古怪就有多古怪。
若非亚瑟顶着副手职位在警局历练出专业素养,看到铁窗后的基兰差点没绷住笑出声。
唉,基兰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一天,还被亚瑟给看见了。
亚瑟慢悠悠踱到牢门前,单手往栏杆上那么一撑,目光戏谑,压低声音。
“伙计,看来你这趟护卫的差事,进展得不怎么顺利,嗯?”
基兰哪里品不出话里的揶揄。
眼角瞟了下四周。
囚犯、警员一个个伸长脖子,竖起耳朵,脸上全是八卦和期待,生怕漏听了半个字的鸡贼模样。
基兰示意牢门上的锁。
“咳,这的味道辣嗓子,实在张不开嘴说话。”
亚瑟在这种恶劣气味中算过来人了,但没完全过来,一脸“我懂你”的表情。
“正有此意。”说着转身,对一个警员吩咐,“拿钥匙过来。”
警员古怪地看了眼基兰,不敢怠慢,忙取了钥匙,恭敬递上。
亚瑟接过钥匙,将牢门打开。
两人大摇大摆的并肩朝警局外走去。
与基兰同牢房的一个囚犯,刚探头探脑想凑近些。
冷不防,“哐当”一声巨响!
铁门无情关闭,差点拍在他脸上。
这下可把牢房里其他的囚犯们看得说不出话。
明摆着限制自由的铁门,只他娘的对新来的小子敞开。
而这家伙,明明才刚蹲监狱没多久!
瘦高个压着声音,跟身边几小弟窃窃私语。
“他娘的,这王八蛋到底什么来头?”
一个尖嘴猴腮的小弟也想不明白。
“是啊,他不是把戴尔·豪斯曼给揍了吗?”
另个囚犯咂摸着。
“而且他还嚷嚷着要换牢房,要这要那的,怎么现在看起来一点事儿没有?”
瘦高个几人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
他们几个,前几天闹肚子,上厕所的声音大了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
都要被警员指着鼻子一顿臭骂。
再看看这个新来的小子...
这还是人过的日子吗?
简直天差地别!
一小弟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神秘兮兮的猜测:
“诶诶,你们说,会不会是那个戴尔少爷咽不下这口气?”
“又不好明着报复,所以...所以花钱雇了副手,故意把这小子单独提溜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狠狠收拾一顿?”
“这样一来,那小子可不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此言一出,周围几个囚犯顿时觉得这个猜测有几分道理。
他们合计着,基兰现在这样铁定是惹上大麻烦,离完蛋不远了。
要么就是他身份特殊到极点,能在警局副手和戴尔少爷之间游刃有余,让双方都得给他面子。
两种可能性摆在眼前。
对比过后,众人更倾向于前者。
就基兰细皮嫩肉的样儿,哪儿像个能在黑白两道玩得转、让那两位都得敬他的狠角色?
对,一定是前者!
还是离这种人远点为妙。
万一押错了宝,不小心得罪了戴尔少爷,或是被这位不好惹的副手给惦记上,可就得不偿失了。
先前那两个主动说要帮基兰分担劳役的囚犯,只觉得冷汗都快下来了。
如果真如瘦高个所猜测的那样,那他们岂不是也可能被牵连?
两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
新来的确实有几分小白脸潜质。
本还想着,等基兰在监狱里待久了,意志消沉了,从他身上寻摸点乐子,占占开新的便宜。
现在看来,还是赶紧装不认识,明哲保身才是王道!
至于想看基兰笑话的警员同样摸不着头脑。
直勾勾盯着亚瑟和基兰并肩离去的背影,脑袋堆满问号。
这位副手,平日在警局可是不苟言笑,今天是什么情况?
竟然对刚抓进来的裤衩贼,露出了堪称和颜悦色的表情?
这又是什么道理?
警局内,一屋子人各怀心思,气氛诡异。
警局外,则是另番光景。
基兰大喇喇从亚瑟的烟盒里摸出根烟,亚瑟也来了一根。
两人靠在无人打扰的墙角,抽的惬意。
辛辣的烟气在肺里打了个转,亚瑟吐了个烟圈。
“你的花样倒是不少,给有钱人家的少爷当护卫,把自己当到牢房里来了?”
基兰抽得有点狠了,呛得咳了咳。
“那位少爷简直了,他想要的好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护卫。”
“需要...情绪上的慰藉和满足。”
“关键问题是他脑袋还没恢复正常,跟他说话不能太直接,否则容易刺激到他。”
亚瑟幸灾乐祸:“怎么,这差事没你当初想的那么美?”
弹了弹烟灰,又问:“现在打算怎么办?是回臭气熏天的牢房里继续待着,还是去别的地方?”
“如果想回营地,或者去戴尔家,十美元赎金。不过出去后别再顶着苦茶贼的名号到处晃悠了,现在镇上都传遍了。”
“注意点形象伙计。不然,警局里那些家伙真要以扰乱治安的罪名再把你抓回来。”
基兰磨牙纠正:“是侠!苦茶侠!”
你以为夕阳下的奔跑,是我有展示宝贝苦茶的癖好吗?
不!
那是我基某人逝去的青春!
“咳,这事儿,回了营地可千万别提。”
要脸要脸。
不过,被关进牢房么...基兰确实动了念头。
“对了,明天囚犯什么安排?”
亚瑟瞥了他一眼。
“让他们种树。”
“另外,斯旺森牧师已经在教堂那边帮忙做事了。教堂组织了给镇民分发土豆汤的活动,也需要人手帮忙搬运和维持秩序。”
基兰眼睛亮了起来。
发土豆汤?
听着像个美差啊?
比顶着大太阳跑去种树强多了!
还能大范围接触到镇民...方便打广告!
“我看...这监狱么...先不急着走。”基兰摸着下巴,“换个玩法体验下,说不定还能捞着点什么。”
亚瑟疑惑脸:“哦?你想留下来干活?”
基兰嘿嘿一笑。
“当然不是真去睡臭烘烘的牢房。十美元赎金你先帮我交了,给我来个‘特殊囚犯’的身份。我呢,白天跟着去教堂发发汤,体验体验民情,晚上嘛,自然不能委屈自己。”
亚瑟看着基兰带着点不怀好意的表情,知道这家伙肚子里又在盘算什么鬼主意了。
两人说着话,心照不宣朝酒馆走去。
基兰已经想好了。
一会儿先去酒馆好好喝两杯。
再来两份牛排和亚瑟美滋滋地炫一顿。
至于过夜问题,那还用说?
肯定要在酒馆找个舒服的房间睡一觉,最好是带按摩的。
暂时脱离理富二戴,说啥也得好好庆祝一下。
而豪斯曼宅邸内。
戴尔独自站在窗边,闷闷不乐地看着外间景色。
管家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上摆放着精心挑选过的药膏。
“少爷,这些药膏,我现在就派人送过去?”
戴尔满不在乎的轻哼。
“你不是早就该派人送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