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说,我已经知道了。”
古笛表情平静得像刚吃了一顿再平常不过的午膳,用‘我吃饱困了,先回房睡个午觉’的语气说。
“你知道!?”
容寐狭长的双眼皮桃花眼瞪得滚圆,语气带着三分惊愕七分喜悦。
古笛轻轻点头:“嗯,看你反应,我猜对了。”
容寐情深又期待地问:“你的选择,你是愿意留下……”
古笛点头:“把人叫来吧,我替你跟她主持仪式。”
“什么他,主持什么仪式?”容寐疑惑:“这种事情不能声张,等时机成熟,我自会公告天下。”
古笛轻声说:“同为女子,我知道女子活得有多不容易,你何必让对方苦苦等你?”
容寐愣了好久,才用近乎灰白色的语调,哑着嗓子问:
“你以为……我私藏女眷在外?”
“夫君兜了这么大一个圈,还抛出计划与意外的话题让我做选择,不就是让我接受意外吗?”
古笛没好气道。
容寐神色愣怔住,望了她半晌,才幽幽道:“你,你以为我要纳妾……”
“嗯。”
古笛自顾自斟了杯茶,刚准备喝,就被一只手夺了过去。
容寐脸色泛白,掐茶杯的手指泛着青紫色,嗓音沙哑得不行。
“你以为……我近半个月极少回来,偷偷在外边养了一个女眷,今日来跟你摊牌?”
古笛点点头,重新取了个茶杯斟水,润了润嗓子。
“夫君,你有何打算只管说,我并非善妒和小气之人,你把人藏哪了?”
“纳妾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男人都习惯三妻四妾,我父亲是工部从五品官,家里都有九房妾室,婢仆无数。”
“你现在是四品官,府里就我一个确实太冷清了,即便你不提,我也打算找婆母商量。”
容寐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难看。
一声清脆,白玉茶杯竟在掌心里碎了,鲜血混合着茶水从指缝中流出来。
“你,你掐茶杯做甚……”
古笛神色一惊,慌忙拉过男人的手,见他挣扎要离开,急忙呵斥一声——
“别动!”
极难得的,容寐竟真的被她的话呵斥住了。
古笛站起来,居高临下望着他,用一种训斥宠物狗的语气下命令。
“坐好,不许动,也不许说话!”
容寐仰着头,神情呆愣的样子,看起来还真像个傻狗。
即便古笛没搞清楚容寐生哪门子气,但男人生气时,万万不可让他拂袖而去。
那样做,只会把男人越推越远!
男人需要的是个善解人意的伴侣,而不是只会拖后腿,歇斯底里跟他吵架的妒妇。
况且,容寐跟狗一样,都需要别人哄的!
古笛按住容寐双肩盯了他片刻,确定他不会黑脸走人,走过去锁上房门,转身进入内室。
片刻,古笛捧了一个小箱子回来。
掌心摊在桌上,玉碎片混合着血丝,看起来触目惊心。
把容寐按在另一张椅子里,古笛坐在他身侧,抓住他的大掌,用镊子小心翼翼替他挑掌心的碎片。
“夫君,你看你,还自称成熟冷静理智的君子,拿个杯子都能掐碎。”
容寐垂下眼眸看掌心,一线唇紧抿着,一言不发。
挑完碎片,古笛抬起眼皮督他一眼,对着他伤口小心翼翼吹了吹,像一只小兽给同伴取暖般。
“疼么?”
容寐眼神漆黑如墨点,薄唇抿着,依旧一言不发。
古笛放下他手,对着药箱瓶瓶罐罐一阵翻找,翻了半天也翻不出哪瓶是消炎药粉。
容寐随意扫了眼:“右边第二排倒数第二瓶。”
古笛取出药,替他小心翼翼抹上,用调侃的语气揶揄道。
“贼大人终于舍得开口说话了,老实点,我上完药再哄你。”
容寐原本在郁闷,见她对自己的关心不似伪装,还承诺待会哄他,心底郁结散了大半。
“……小没良心,你知我因何生气?”
古笛手上动作不停,继续碎碎念个不停。
“男人的心思太难猜透,我猜不到,但我又不是傻子,你生没生气难道我还看不出来?”
“是御史台的事情么?瞧你眼底下还有一层淡淡的黛青色,我猜你这几日一定没睡好。”
“生气也不能伤了自己,亏你还说我,你也是这幅德行,心里有不满可以跟我好好说。”
“我是你的妻,从嫁给你那一刻起,我跟你生生世世都纠缠不清,分都分不开,你懂了么!”
古笛心里憋闷气,故意将容寐的左手捆成个猪蹄子。
处理完毕,古笛用苕帚清理地上的碎片,走回去抓起容寐另一只手,恶狠狠咬了一口。
容寐一双漆黑的眸子透出平静,紧盯着她。
“你咬我做什么?”
古笛故作委屈:“……我不止想咬你,我还想揍你,让你一天天不着家还不理我,你坏蛋!”
容寐无奈:“说哄我,原来是倒打一耙。”
“我说的本就是事实,你肯定偷偷养美娇娘了!”
容寐淡淡道:“二十三个州县的弹劾信件、西域来使接待、取消泰山行程,我天天跟六部官员开会,忙得饭都没时间吃,哪有时间找美女。”
“特别是你……小没良心的家伙,我忙里偷闲小半天回来陪你,你居然怀疑我养了人,我能不生气么!”
古笛跟他摊牌:“你一开口就是‘让我不要生气’,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偷偷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没有。”
“真的没有,我不信!”古笛眼珠子转了几圈,狡猾地说:“除非你亲我一口,我就信你了。”
容寐凝眸盯了她片刻,像是任命般,对她嘴角吻了一下。
古笛面上羞涩,心底暗暗窃喜。
男人果然都吃绿茶的招式。
先倒打一耙,将生气主动权拿回来;紧接着乘胜追击,将男人生气的原因套路出来,再施展怀柔术,喂他吃甜枣;顺从男人的心,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嘤嘤嘤撒娇,再反向画饼。
施展绿茶三部曲。
再喜怒无常的狗男人,不还是被她拿捏住!
不过……她主动给男人纳妾,他反应有点奇怪,上辈子他从不拒绝有人往家里送女人。
古笛轻声问:“容寐,你口中很认真的事情……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