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向东流,浪花淘尽千古英雄人物。赤壁古战场,人道是周瑜破曹处。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当年多少豪杰!遥想周瑜当年,小乔初嫁时,何等英姿勃发。谈笑间,曹军战船灰飞烟灭。如今神游故地,徒增白发浩然叹:人生如梦,且尽杯中酒!
这首《念奴娇》,乃是苏东坡先生追忆赤壁之作改写的。想那汉末三国,曹操百万大军水陆并进,被周瑜一把火烧得血染长江,尸骨堆山。为何提这旧事?且看江州城外白龙庙中,正上演一出血火大戏!
庙里挤满了人。晁盖、花荣等十七位头领带着八九十个剽悍喽啰,张顺、李俊等九位水上豪杰领着四十多个私盐贩子,加上城里杀出来的黑旋风李逵——整整一百四五十条好汉,把个小庙塞得快要炸开。
忽听探子急报:“江州城里军兵擂鼓摇旗杀来了!”
李逵嗷一嗓子蹦起来,两把板斧舞得跟风车似的冲出庙门。众好汉发一声喊,各挺兵器杀出。刘唐、朱贵护着宋江、戴宗上船,李俊等人急忙整顿船只。
江岸那头,五七千官军潮水般涌来。骑兵顶盔贯甲,长枪如林;步兵摇旗呐喊,杀气腾腾。
李逵赤条条冲在最前,板斧过处血肉横飞。花荣怕这莽夫吃亏,偷摸拽弓搭箭——嗖!为首骑兵应声落马。马军顿时乱了阵脚,倒冲垮自家步兵。众好汉趁势掩杀,直砍得尸横遍野,血染江红,官军狼狈逃回江州城,城门轰然紧闭。
众好汉撤回白龙庙,晁盖急令开船。三条大船乘风顺流,直抵穆弘庄上。穆太公早迎出来:“诸位头领辛苦,快请歇息!”
当夜庄内大开筵席。酒过三巡,晁盖举杯:“若非二哥带船接应,我等早成阶下囚!”穆太公好奇:“诸位怎从那条路杀出?”
李逵满嘴流油嚷道:“俺只管往人堆里砍,他们自己跟来,关俺鸟事!”满堂哄笑。
笑声未落,宋江突然起身:“今日救命之恩,深如沧海!只恨黄文炳那厮无中生有,害我等几番丧命。”他目光扫过众人,“请兄弟们再做件大事——血洗无为军,活剐黄文炳!”
晁盖皱眉:“劫法场已是险棋,那奸贼必有防备...”
“等回山寨调兵?江州公文早发遍天下!”宋江斩钉截铁,“趁他惊魂未定,今夜就动手!”
花荣点头:“哥哥说得是。先得探明无为军底细。”
角落里站起薛永:“小弟常走无为军,愿走一遭!”
宋江大喜:“全仗贤弟!”
五日后薛永带来个黑瘦汉子:“此乃通臂猿侯健,黄文炳家裁缝。”侯健躬身道:“黄文炳兄弟分住北门巷内。其兄黄文烨修桥补路人称活佛,黄文炳却专害人,绰号黄蜂刺。”他压低声音,“昨夜黄文炳还对知府吹风:早该斩了宋江再上报!”
宋江拍案狂笑:“天助我也!”随即发令:“穆太公备九十麻袋沙土、百捆芦柴、五条大船。张横三阮管船,薛永白胜侯健先行进城...”
七月末的江面,月白风清。五条船悄然泊在芦苇深处。
二更时分,宋江放出带铃鹁鸽。城头立即挑起白绢号带——白胜得手了!
小喽啰们扛着沙袋芦柴摸到城墙下。侯健溜进黄家菜园打开后门,薛永随即点燃柴堆。霎时火光冲天,侯健扯嗓子嚎:“隔壁失火啦!快开门寄放箱笼!”
大门刚开条缝,晁盖宋江带人撞入。刀光闪处,见人就砍。顷刻间黄家四十五口尽数毙命——独缺黄文炳!
众好汉卷了金银细软,石勇杜迁假扮乞丐砍翻守门兵。李逵两斧劈开城门,三阮驾船接应。无为军守军缩在城头,眼睁睁看着大队人马扬长而去。
黄文炳在江州府闻报老家起火,乘官船急返。船到江心,迎面撞来条小船。船头汉子高喊:“去江州报信的!无为军黄通判家被梁山好汉灭门啦!”
黄文炳眼前一黑:“苦也!”
那汉子甩出挠钩搭住官船,黄文炳转身要跳江,水里早冒出条白影拦腰抱住——浪里白条张顺!混江龙李俊麻利绑人,对吓瘫的梢公冷笑:“告诉蔡九,他那驴头暂寄颈上!”
穆家庄草厅上,黄文炳被剥光绑在柳树。三十位好汉轮番把盏。宋江拎酒壶上前:“黄文炳,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三番五次害我?”
黄文炳面如死灰:“但求速死。”
晁盖冷笑:“想痛快?没门!”
李逵抢过尖刀:“俺来伺候黄大人!”刀光一闪,大腿肉片已串上铁签炭烤。“在知府跟前拨弄是非时,可想过有今天?”他边烤边割,黄文炳惨嚎声渐弱。最后一刀剖出心肝,李逵咧嘴一笑:“醒酒汤来喽!”
庆功宴上,宋江突然跪倒:“犯此大罪,天下已无容身之处。今日愿随哥哥上梁山,生死与共!”众头领齐吼:“愿随哥哥!”
李逵蹦起来举斧头:“不去?先吃爷爷一斧!”宋江瞪他:“全凭自愿!”话音未落,厅外马蹄声疾。哨探飞报:“黄山门有伙强人拦路!”
宋江带人迎战,坡上闪出四条好汉:“留下宋江!”宋江滚鞍下马:“宋江在此,但求饶恕随行兄弟!”
那四人慌忙弃械奔来:“摩云金翅欧鹏、神算子蒋敬、铁笛仙马麟、九尾龟陶宗旺,拜见公明哥哥!”原是他们听闻江州事变,专程在半道等候。
宋江大笑:“同去梁山快活!”
金沙滩鼓乐喧天。聚义厅香案高设,晁盖拉宋江坐头把交椅。宋江死活不肯:“哥哥年长十岁,岂能颠倒?”最终晁盖居首,宋江次之,吴用公孙胜分列三四。左边林冲等旧头领九人,右边花荣领新头领二十七人——整整四十条好汉把酒碗撞得山响。
李逵灌着酒嚷:“晁盖哥哥当皇帝,宋江哥哥当王爷...”戴宗一脚踹去:“再胡吣割舌头!”满堂哄笑中,宋江忽然起身:“还有件大事要办。”
晁盖问:“贤弟欲往何处?”
宋江微笑。这一笑,又将搅动江湖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