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的夜色比凡间更浓,漫天星斗如碎玉铺陈,月华似水,倾泻而下,映得那“姻缘司”的鎏金匾额熠熠生辉。
路来财蹲在殿外一株千年姻缘树上,嘴里叼着根红线,腰间《坑仙宝典》哗啦啦翻动,书页间隐约浮现“元婴情劫破解篇”几个潦草大字。
他今日换了一身素白长衫,衣摆却用金线绣着歪歪扭扭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活像个落魄的风流才子——如果忽略他袖口里塞满的合欢散和留影石的话。
“月老这老倌儿,红线牵得乱七八糟。”路来财眯眼望着殿内那堆积如山的姻缘簿,指尖一挑,袖中滑出一根银针,针尾还缠着半截从柳媚儿那儿顺来的情丝。
他轻轻一弹,那银针便如游鱼般钻入殿内,悄无声息地扎进一本朱砂封皮的簿子里。
簿面顿时泛起涟漪,浮现“苏清月”三字,而旁边赫然列着五位女主的名字,红线交错,竟隐隐结成个死结。
路来财嘴角一抽,内心哀嚎:“这哪是姻缘簿?分明是诛六联盟花名册!”
正待他琢磨如何篡改天机,忽听树下传来窸窣响动。低头一瞧,竟是林小鹿抱着一筐丹药鬼鬼祟祟溜过,裙角还沾着丹炉灰。
路来财眼珠一转,掐诀念咒,那《坑仙宝典》中飞出一页,化作只纸鹤飘到她面前,鹤嘴一张,吐出他提前录好的传音:“小鹿师妹,速来姻缘树,有极品丹方相赠!”
林小鹿眸子一亮,不疑有他,踮着脚就往树上爬。路来财趁机袖袍一展,数十根红线“嗖”地缠住她脚踝,将她倒吊在枝头,而自己早已闪身溜进殿内,只留一句飘在风里:“师妹先替师兄挡挡灾……”
殿内烛火幽微,千百盏长明灯浮在半空,灯芯竟是纠缠的红线。
路来财蹑手蹑脚摸到主簿前,指尖刚触到“楚红绫”的名字,忽觉脖颈一凉——一柄红缨枪正抵在他后心。
楚红绫冷笑声从背后传来:“路来财,你改得了天簿,改得了我枪尖么?”路来财汗毛倒竖,却故作镇定地转身,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折扇,“唰”地展开,扇面赫然画着楚红绫醉酒酣睡的模样。
楚红绫一怔,枪尖微颤,他趁机滑步躲开,讪笑道:“红绫,我这是怕你姻缘错配……”
话音未落,殿门“砰”地被踹开,苏清月剑光如雪,柳媚儿香风扑面,连被困树上的林小鹿都挣开红线,举着丹炉盖子砸来。
路来财暗叫不好,《坑仙宝典》自动翻至“逃命三十六计”,书页狂抖,喷出漫天桃花障。
他趁机扑向姻缘簿,咬破指尖就要涂改,却见那五位女主的红线突然自行扭动,如灵蛇般缠住他手腕。苏清月剑锋已至他咽喉三寸,寒声道:“你可知同心结一旦结成,五感共联?”
路来财瞳孔地震——难怪他昨日偷喝楚红绫的酒,柳媚儿会莫名脸红!正绝望间,忽听殿顶“哗啦”破开个大洞,白霜华踏着月光飘然而下,手中却拎着个鼻青脸肿的月老:“诸位姐姐,这老儿方才招供,有人花重金要他牵死结……”
五道目光如刀剜来,路来财干笑着摸向怀中,竟掏出一把红线编成的渔网:“误会!我是想给诸位捕星星玩儿……”
苏清月剑尖一挑,渔网散开,露出内层绣着的“后宫和谐计划书”。柳媚儿捻起一瞧,顿时气笑:“‘初一陪清月练剑,初二帮媚儿梳头’?你当时辰是白菜价?”
路来财的元婴此刻才从《坑仙宝典》里冒出脑袋,见势不妙竟“嗖”地钻回书中,书页“啪”地合紧,封皮浮现四个烫金大字:“自求多福”。
忽听天边雷云翻涌,电母驾着鸾车杀到,见殿内乱象,怒叱道:“小贼!还我雷池……咦?”
她目光落在路来财被红线捆成粽子的模样,忽然抚掌大笑:“妙哉!这劫雷本座不劈了,留着你遭情劫更痛快!”说罢甩袖便走。
路来财欲哭无泪,瞥见《坑仙宝典》悄悄翻开一页,浮现一行小字:“元婴渡劫终极奥义——躺平认命。”
此刻,五位仙子已将他团团围住。苏清月剑穗缠上他左腕,楚红绫枪杆压住他右肩,柳媚儿的香囊塞进他前襟,林小鹿的丹药糊了他满脸,白霜华则慢条斯理地展开卷轴:“神界道侣责任书,按手印吧。”
路来财的元婴突然自行离体,抱着本空白账簿飘到众人面前,奶声奶气道:“记账记账!主人欠清月姐姐九十八次陪练,欠红绫姐姐六十三顿打,欠媚儿姐姐四百二十件法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