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渊见林染晕倒,心下一紧,连忙将她抱到床上,焦急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染染,快醒醒。”
赵管家说道:
“太太一天也没有吃东西。”
男人想起自己出门时,她含泪的眸子,和那声胆怯的“路上小心”,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懊悔瞬间淹没了怒意。
“什么?她……为什么不吃饭?去把医生叫来,再让厨师炖些补品。”
赵管家犹豫了一下,还是说:
“陆先生,你对她太凶了,太太胆子又小。”
陆沉渊看着昏迷不醒的她,听着管家的话,心里有些自责。
“我……我只是太害怕失去她了,没想到会让她这么难受。”
管家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
“太太现在失忆了,又不认识什么人,你还对她这么凶,她很不安的。”
“失忆?我知道……可是当时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啊。”
陆沉渊有些心虚,他一生气就会忘了林染失忆这件事,总是以为她故意疏远自己。
他身体一僵,想起她之前对自己的疏离,心中不由地一痛。
他想起林染在海边出事的那一幕,心里一阵后怕,明明当时只求她活着回来就好。
现在,他却这么不知满足。
陆沉渊呼吸一滞,一股莫名的酸涩感涌上心间。
“你是说……她一直不记得我?所以才会对我这么陌生?”
赵管家点点头。
“对呀。”
家庭医生很快来了,给林染打了点滴,好在是低血糖,并没有大碍。
医生说,她之前头部受到重击,失忆的事一时半会儿还好不了,家属需要有耐心。
陆沉渊坐在床边,紧握着林染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言语中罕见地带着几分脆弱。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对你发脾气,你快点醒过来吧……”
林染的眼睛闭着,有眼泪从眼角无声地滑落。
即使在睡梦中,她也蹙着眉,睡的并不安稳。
男人见她落泪,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难受,所有的愤怒瞬间消散。
“你……别哭了,是我不好,我不该凶你,我给你道歉,好吗?”
她眼睛睁开,哀伤地看着他,显然已经醒了。
“虽然我不记得了,但是……我们感情应该不太好吧。”
陆沉渊见她这么说,心里更加难受,将她拥入自己怀里。
“别这么说……我们的感情很好,只是我……我不太会表达。”
她没力气挣扎,脸埋在他的怀里,声音闷闷的。
“我还是走吧。”
她胆小,脆弱,解决不了问题,只会逃避。
陆沉渊看到了她小脸苍白,紧紧抱住她,生怕她会离开。
“不许走!你现在失忆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出去。”
林染觉得现在时间太晚了,他工作了一天也累了。
她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
“那……我明天一早再走。”
“现在太晚了,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和你好好聊聊。”
高大的男人语气温柔地像一阵和煦的春风,轻抚过她的心,她有点舍不得了。
她没再吱声,蜷缩在大床的边缘,准备睡了。
陆沉渊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昨天她还活泼可爱,舒展自在的样子。
才过了一天,她就蔫了。
他起身走到她的身边,将她轻轻搂入怀中。
“别这样,你这样我会心疼的。”
林染被男人抱着,身体一下子变得很僵硬。
他意识到女孩的抗拒,心里有些失落,但还是舍不得将她放开。
“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感到不舒服,你别害怕,我只是想让你离我近一点。”
她惊慌失措,想从他怀里挣扎出来。
“陆先生,我,我不会勾引你的……你放心。”
男人被她的话气笑了,心中又有些无奈。
“你……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你是我的妻子,我们亲密是天经地义的。”
林染闭上了眼睛装睡,想起男人说自己是水性杨花的女人,还是心中酸楚的想哭。
他看不起自己,觉得她很随便。
*
也许是男人的怀抱太温暖,也许是他安慰的声音太好听,林染很快就睡着了。
还梦到了以前发生的事。
那时候她才刚新婚不久,他们关系还好,即使开始有点曲折,他们也算是恩爱的夫妻。
就算是联姻又如何,陆沉渊钟情她,她也喜欢陆沉渊,他们可以这样一直走下去。
她终于有了自己的家,亲密的家人,自然是格外珍惜。
直到那次宴会,她听到有人谈论陆沉渊。
她不喜欢应酬和宴会,但那时候,她很想做一个好妻子,总是尽量参加。
“我和沉渊从小一起长大,没想到他娶了林家那位。”
江婉和一群小姐妹,自顾自地讲起来。
林染鬼使神差来了兴致,在附近听着。
江婉说陆沉渊为人绅士体贴,风度翩翩帅气俊朗,引得世家千金追捧,好几个人为他争风吃醋、趋之若鹜。
几个女孩纷纷附和,说他长得帅,出手又大方。
最后江婉捂着嘴笑,总结道:
“不过有一点不好,这么有魅力的男人,即使联姻了也不会专一,肯定会找情人。”
不会的。
林染心里咯噔一下,虽然她也听过男人莺莺燕燕的传闻,但那毕竟是结婚之前的事。
也许他对自己是不一样的。
他们都结婚半年了,感情还是很好,肯定不是玩玩而已。
她惊恐地发现,不知何时,她对陆沉渊生出了占有欲,变得患得患失。
她想成为他的唯一,想成为那个侥幸。
故事里不是经常这样讲吗?
浪子回头金不换,就算他以前风流不羁,阅尽千帆,但是只要遇到真爱就会变得死心塌地。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也许,应该是这样的吧。
但是,林染自己都不信,她太悲观,太绝望,自己的老爹啥样她都见过。
不到了挂在墙上的那一天,男人不会老实的。
她开始讨厌陆沉渊加班晚归,讨厌他应酬喝酒,追问他身边的女人,问到他厌烦为止。
她还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女孩,自然没有三十岁的男人理智从容。
她唯一倚仗的,不过是自己年轻漂亮。
漂亮能有多漂亮,母亲跟自己一样漂亮,不还是离婚了吗?
他们开始频繁地争吵、冷战,男人看她的眼神,不再温柔。
最终他无情地抛弃了自己,转身离开。
她绝望极了,怎么喊他,他都不肯回头……
林染从睡梦中惊醒,泪流满面。
原来是噩梦啊,可感觉如此真实。
她把两个小面包和一瓶水,装在自己的帆布包里。
把帆布包抱在怀里,准备天一亮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