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没有拒绝，但是也没理他。
她还是躺着一动不动，
陆沉渊的声音几乎就在她耳边。
“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未停止过在乎你。”
林染的眼里泛起一点潮湿，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只好假装自己睡了，不理他。
陆沉渊收紧手臂将她搂在怀中，呼吸就这样喷洒在她的颈间。
“我知道你没睡着，有些话，我想对你说清楚。”
她还是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说什么？”
陆沉渊埋藏在她颈间的头蹭了蹭，声音发闷。
“说我……说我后悔了，后悔那样对你，后悔没有好好珍惜你。”
房间里没有灯光，光线很暗，陆沉渊一双眼睛发亮，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看的她心里发慌。
好像有一簇小火苗，就那样扑腾扑腾要烧起来了。
她不能这么轻易相信他，会受伤的。
她嗓音柔柔地开口：“我知道你都是为了这个孩子，我不会在乱发脾气了。”
“不。”
男人扳过林染的身子，让她面对着自己，黑暗中眼睛亮的惊人，捧起她的脸，一字一句无比认真。
“这与孩子无关，我只是……单纯地想要你原谅我。”
如果这是谎言，那这谎言也太动听了。
林染控制不住地心动了。
她很想相信他，可又害怕这是他不怀好意的捉弄。
林染委屈地噙着泪，不敢靠近他。
月光如水，从薄薄的纱帘缝隙里透过来，给房间里加了些许温柔如水的光晕。
陆沉渊看清了她的小脸上委屈的模样，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声音变得沙哑。
“怎么哭了？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她忍不住小声抽噎。
“你总是这样……骗我，等我信任你了，再打击我一顿。”
男人的拇指轻柔地抚过她的脸颊，拭去未落下的泪珠，眼底满是心疼与懊悔。
“不会再有下次了……我保证。”
“我不想理你。”
陆沉渊感觉林染的语气明显松动了。
他趁机将她揽入怀中，轻吻她的眉心，声音带着些许哀求。
“别不理我，好不好？”
“你是坏人。”
林染挣不开，只好在他胸口捶了一下。
听到她的话，陆沉渊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嘴角微勾，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嗯，我是坏人。那你还愿意留在我身边吗？”
“那我要说不愿意，你能把门口的保镖都撤了吗？”
男人轻笑一声，言语里带着笃定。
“即使我说能，你会信吗？况且我不会放你走的。”
他心中腾起些被林染拒绝的莫名失落，却又很快压下了情绪。
林染的脸埋在他胸前，安静了好几秒。
正当他以为林染睡了后，她却闷闷地出声。
“你真过分……有些话是不能说的，你知道我不喜欢……你揭我伤疤。”
陆沉渊意识到自己又触及到了她的伤心事，眼底闪过一抹懊恼，轻抚她的头发安慰。
“对不起，我不会再提了。”
林染轻轻叹气，母亲的早逝，阴郁的童年，都是她不愿意回想的往事。
但父亲的出卖这件事，让她更加难以释怀。
即使她每天看起来乐呵呵的，总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想起那些伤害。
“其实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坚强。”
林染软弱地依偎在他怀里，轻声呢喃。
陆沉渊心中某处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细细密密地疼，伸手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我知道，你不用在我面前逞强。”
“我听你那么说，都感觉一瞬间不是很想活了。”
林染抿了抿唇，当时积攒的委屈跟无助一起涌了上来。
向某人剖白心迹，就要做好受伤的准备。
她太过软弱，清高又爱面子，那么全心信任他，却被他毫不留情的羞辱。
也许是感受到了她的绝望。
陆沉渊双臂猛地收紧，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泛红的双眸中罕见地流露出惊慌。
“不许说这种话！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不会。”
林染单薄的身躯轻轻颤抖，把那些不曾对别人倾诉的心事，对他说起。
“我……我在我爸面前一直很乖的，我一直很听话，什么都听他的，想努力做个让他骄傲的女儿。但是他还是把我卖掉了。”
陆沉渊头一次感觉自己真是混蛋。
他心疼的不能自已，一只手轻抚着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与她十指相扣，言语中罕见地带上了安抚的意味。
“这不是你的错，从来都不是，不要怪自己。”
林染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那么近。
可以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
“我自己都不想提这件事，我假装不在乎。”
陆沉渊愈发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不可原谅，轻吻着她的手臂，声音带着些许沙哑。
“我明白，是我不好，我不该揭开你的伤疤。”
林染抹了一把脸，把眼泪擦掉。
“哎，反正就是点没什么用的自尊心。”
“怎么会没用，”陆沉渊捧起她的脸，一双红眸好似要把她印在眼眸最深处，“这是你作为人的尊严，是最宝贵的东西。”
她不自在地垂下头，轻声说道：“以后要是肚子太饿了，也许就顾及不到自尊心了。”
他闻言心里一阵刺痛，把林染抱的更紧，声音低沉而有力。
“不会的，有我在，我不会让你饿肚子，更不会让你失去尊严。”
林染胸口闷地发疼。
她不敢看他炙热的眼睛，只好掩饰地玩着自己的头发。
她声音很轻地说：
“为什么过了那么久，我对这件事还是不能释怀呢？”
“毕竟是伤痛的回忆，释怀不了是正常的。”
陆沉渊安慰地拍着她的背，心中有种难以名状的情绪，驱动着自己轻柔地吻了吻她的眉心。
“那你是知道我会这么难过，还拿出来说的吗？”
“对不起……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我只是……”
陆沉渊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残忍，眼中满是懊悔，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
“只是习惯了吵架一定要赢。”
“或许是吧。”
陆沉渊承认了她的说法，轻轻摩挲着她的脸，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但看到你这么痛苦，我宁愿输一万次。”
夜色已深，两个相互依偎的人，不知何时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