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问天是在第三日寅时醒的。
喉间的腥甜还未散尽，他望着帐顶的青纹锦缎，耳中还回响着云瑶那声癫狂的笑。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颈间逆鳞玉坠——这玉坠自他穿越以来便温凉贴肤，此刻却像块冰，冻得他心口发疼。
\"醒了？\"
南宫魅影的声音从帐外传来，纱帘被掀起一角，她端着药碗的手还在抖。
林问天看见她眼尾的泪痣泛着青，显然这三日没合过眼。
\"药苦。\"他扯了扯嘴角，试图缓和气氛，却见南宫的眼眶瞬间红了。
她把药碗往小几上一放，突然扑过来攥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皮肤里：\"林郎，你知不知道......你脉搏停过三次？\"
帐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苏璃月端着蜜饯进来，狐尾在身后蔫蔫地垂着。
她扫了眼两人交握的手，耳尖微烫，却还是把蜜饯推到林问天手边：\"凌仙说你伤了经脉，得用百年朱果养着。\"顿了顿，又补了句，\"我去后山摘的，没被守山弟子发现。\"
林问天望着两个女子眼底的青黑，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逆鳞剑刺入晶石那刻，南宫哭腔里的颤抖，苏璃月在他昏迷时应该也一直守着——或许还偷偷用狐族秘术给他渡了灵气？
\"我没事。\"他反握住南宫的手，又朝苏璃月笑，\"就是...有些事得查清楚。\"
当夜，林问天翻遍了藏经阁最深处的残卷。
烛火在他身侧噼啪作响，照得竹简上的字迹忽明忽暗。
直到翻到半卷《逆鳞杂记》时，他的手指猛地顿住——泛黄的绢帛上，用朱砂画着道扭曲的咒文，旁边注着：\"禁术根源，藏于仙门禁地。
若欲破局，需寻隐世长老。\"
隐世长老？
林问天记得入门时首座提过，禁地深处住着位研究禁术的疯老头，百年前因擅用邪法被逐去守药园。
可此刻绢帛上的字迹与他前世游戏里\"逆鳞真经\"的残章如出一辙，他几乎能听见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第二日卯时，林问天摸黑进了禁地。
守卫的巡夜灯在山路上划出银线，他贴着岩壁屏息，逆鳞推演在体内流转——三秒后，左边第三个守卫会转身咳嗽，右边的两个会凑头说话。
他借着这空隙闪进竹林，竹叶扫过脸颊时，鼻尖突然窜进股腐朽的药香。
\"小辈，胆子倒大。\"
沙哑的声音从竹影里传来，林问天抬头，正见个白发老头蹲在药畦边，手里捏着株黑根草。
老头的道袍补丁摞补丁，腰间挂着串骷髅头挂饰，最顶端的那个还沾着半块血渍。
\"禁术长老？\"林问天抱拳，\"我是来学禁术的。\"
老头把黑根草塞进嘴里嚼了嚼，突然笑出声：\"学禁术？
你可知百年前我为何被赶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他指节叩了叩药畦里的白骨，\"上回有个剑修非要学'碎魂咒'，结果反噬成了人彘，就埋在你脚边。\"
林问天没动。
他解下腰间逆鳞剑，剑鞘上的血纹在月光下泛着暗芒：\"我见过邪神的力量。\"他想起云瑶灵识里的癫狂，声音沉了沉，\"有人用禁术复活了邪神残魂，若我不学更厉害的禁术......\"他望着老头浑浊的眼睛，\"下回，我护不住她们。\"
老头的笑慢慢收了。
他盯着逆鳞剑看了半晌，突然伸手扯开林问天的衣襟——心口处，逆鳞血纹正随着呼吸明暗交替。\"逆鳞血脉......\"老头的手指微微发抖，\"原来当年那小子的血脉没断。\"他突然站起身，骷髅挂饰叮当作响，\"跟我来。\"
禁术传承的洞穴在药畦下方。
林问天跟着老头钻进地道，石壁上嵌着夜明珠，照见洞壁密密麻麻刻着咒文。
老头摸出块黑玉，按在石壁上，整面墙突然裂开，露出个石桌，桌上摆着本烧焦的古籍。
\"破界咒。\"老头翻开古籍，\"能撕裂空间，专克神魂类禁术。
但每用一次，你得拿十年寿元垫底。\"他抬起眼，\"你那逆鳞推演本就耗阳寿，再叠加这个......\"
\"我有必须做的事。\"林问天伸手按住古籍，\"云瑶的灵识没彻底消散，她的师父......\"他想起前几日意识模糊时听到的叹息，\"那个神秘人，还在布局。\"
老头沉默了。
他盯着林问天眼底的坚定，突然抓起他的手腕，指尖点在他脉门上：\"你封印过血晶？\"
林问天点头。
三日前在晶石里，他确实用逆鳞之力强行切断了云瑶与邪神的联系。
\"有点本事。\"老头哼了声，\"行，我教你。
但你修炼时，得让那两个女娃在洞外守着——最近暗魔阁的老鼠老往禁地钻。\"
接下来七日，林问天昼夜修炼。
苏璃月和南宫魅影轮班护法，一个在洞外布了七重毒雾阵，一个持着染血的匕首守在洞口。
第七夜子时，苏璃月的狐耳突然竖了起来：\"有生人气息。\"
南宫魅影的血瞳瞬间变红，她抄起匕首闪到树后。
月光被乌云遮住大半，林问天在洞内也听见了风声——那不是自然的风，是有人用缩地术逼近的气浪。
\"来了。\"林问天低喝，逆鳞推演瞬间启动。
三秒后，洞外会有三道黑影从东南北三方突袭，为首的那个左腰挂着暗魔阁的鬼面令牌。
他咬破舌尖，血珠滴在古籍上，\"破界咒，起！\"
洞外传来闷哼。
苏璃月的毒雾突然翻涌，南宫的匕首擦着魔影杀手的喉咙划过，在他颈侧留下道血痕。
林问天冲出洞穴时，正见那杀手踉跄后退，腰间的鬼面令牌掉在地上——果然是暗魔阁的人。
\"跑？\"南宫冷笑，正要追，林问天却拉住她：\"留活口。\"他蹲下身，逆鳞剑抵住杀手心口，\"谁派你来的？\"
杀手突然咧嘴笑了，嘴里渗出黑血。
林问天瞳孔一缩，正要施救，那杀手的身体已经化为黑雾，只余下张纸条飘落在地。
南宫捡起纸条，念道：\"蝼蚁挣扎。\"落款是\"神秘师父\"。
林问天捏紧纸条，指节发白。
他望着远处渐起的乌云，突然听见洞穴里传来古籍的嗡鸣——逆鳞剑上的血纹与咒文产生了共鸣，他能清晰感觉到，体内有股更强大的力量正在苏醒。
\"该来的，终究要来。\"他低声自语。
而在仙门山脚下，暗魔阁的大军正披着夜色逼近。
为首的黑袍人抬头望向禁地方向，嘴角勾起抹冷笑。
他抬手，掌心浮起团黑雾，黑雾里隐约能看见林问天的面容。
\"禁术？\"黑袍人嗤笑，\"正好，让你看看......真正的禁术，是什么样子。\"
山风卷起他的袍角，远处的黑云压得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