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再不敢多留，加快脚步往下。
也不知走了多少层，当萧无锋的离火剑突然照到一片空阔时，三人均是一怔——阶梯尽头是座圆形石室，中央悬浮着颗幽蓝色的光球，表面流转着蛛网般的银纹，每道银纹震动时，整座石室的符文便跟着轻颤，像在应和某种古老的歌谣。
\"这光...\"星耀仙子的长弓从袖中滑出半寸，又被她按了回去。
她望着光球的眼神有些复杂，\"像极了我师父说过的时空封印，但颜色不对。\"林问天没有答话，他的逆鳞血脉此刻正疯狂翻涌，连禁术残卷都在怀中发烫，那些浮现在空中的古篆重新排列，组成\"破局\"二字。
他一步一步走向光球，每靠近一尺，耳膜便鼓胀一分，仿佛有无数声音在脑袋里嗡鸣。
当指尖即将触到光球表面时，幽蓝突然转为炽白，他瞳孔骤缩——光球内部竟有一道极细的裂缝，像被利刃划开的绸缎，漏出几缕混沌的灰雾。
\"这不是普通的封印...\"林问天声音发哑，\"是通道。\"
\"通道？\"萧无锋把离火剑扛在肩上，\"通哪的？\"
话音未落，星耀仙子已抬手结印。
她作为星陨阁最年轻的射月仙子，对灵气的感知比常人敏锐三倍，此刻见林问天神色凝重，便想以灵力探个究竟。
可她的青鸾灵力刚触到光球表面，整座石室便发出垂死般的呻吟——石壁上的符文开始崩裂，碎石如暴雨般砸下，悬浮的光球剧烈震颤，表面的银纹寸寸断裂。
\"退！\"林问天反手拽住星耀仙子的手腕，逆鳞剑嗡鸣出鞘，剑气在三人头顶撑起屏障。
但那震颤来势太猛，地面突然裂开一道漆黑的裂口，像巨兽张开的嘴，吸力铺天盖地涌来。
萧无锋的离火剑\"当啷\"落地，他扑过去要捡，却被那吸力扯得踉跄；星耀仙子的夜明珠\"啪\"地碎裂，幽绿光芒瞬间湮灭。
林问天感觉腰间的禁术残卷被吸得几乎要穿透衣物，他咬着牙拽住两人的手臂，逆鳞血脉燃烧般的疼痛里，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如擂鼓——这是他穿越以来最接近死亡的时刻，可奇怪的是，他竟想起南宫魅影最后看他的眼神，像要把他刻进骨头里。
下一秒，三人被彻底吞噬。
当林问天再次能感知到疼痛时，他发现自己的膝盖正抵在硬邦邦的地面上。
鼻尖萦绕着焦土的气味，抬眼望去，天空是诡异的紫黑色，像被泼了墨的绸缎。
更让他瞳孔收缩的是四周——虚空中浮着无数碎片，有的是仙门弟子持剑厮杀，有的是妖族在祭坛上燃烧精血，有的是魔教总坛在大火中崩塌，这些碎片像被风吹散的画纸，偶尔相撞，便迸出几点幽光。
\"这是...过去？\"星耀仙子的声音带着颤，她伸手去碰一片\"仙门大战\"的碎片，指尖刚触到，那碎片便如烟雾般散开，\"不，不对，我看见...看见苍梧山的雪，可苍梧山三年前才下过百年不遇的大雪。\"
林问天猛地转头。
苍梧山大雪是他穿越后第二年的事，而那些\"仙门大战\"的碎片里，他分明看见云瑶的身影，穿着他熟悉的月白裙，正将一柄剑刺入某位长老的胸口——那是他记忆里从未发生过的画面。
\"是过去与未来的碎片。\"他喉结滚动，\"有人把时间搅碎了，困在这里。\"
萧无锋突然低喝一声，离火剑已经出鞘。
他的目光锁定在三人左侧，那里的空气正扭曲成模糊的人形，\"有人在监视。\"话音未落，数道残影战士从虚空中浮现，他们穿着破烂的甲胄，手持断刃，眼窝处是两个黑洞，却能精准地朝着三人袭来。
第一刀劈向林问天的脖颈时，他的逆鳞推演自动启动。
眼前的画面突然慢放：残影战士的断刃带着腥风，萧无锋的离火剑正从斜刺里斩来，星耀仙子在拉弓，箭头却还卡在弦上——他猛地拽住两人的手臂往右侧扑去，后背重重撞在一块碎石上，断刃擦着他的发梢劈进地面，碎石飞溅。
\"他娘的！\"萧无锋翻身跃起，离火剑划出赤红光弧，砍在残影战士的胸口。
剑刃穿透身体的瞬间，那战士的身影竟散成黑雾，下一秒又在五丈外凝聚。
星耀仙子的长弓终于发出清鸣，三支淬毒的箭分别射向三个残影的面门——可箭支穿过他们的头颅，只激起几点火星。
\"这些东西杀不死！\"星耀仙子的额头渗出冷汗，她又射出三箭，\"是执念！
被封在时间碎片里的执念！\"
林问天的逆鳞纹路已经爬满半张脸，每使用一次推演，他便觉得有把钝刀在割他的寿元。
可此刻他顾不上心疼——萧无锋的离火剑已经劈了十七次，每次都只能暂时驱散残影；星耀仙子的箭囊空了一半，指尖在弓柄上掐出红痕。
最让他心惊的是，那些残影的攻击越来越精准，仿佛在适应他们的战斗方式。
\"退到我身后！\"林问天咬着牙，逆鳞剑的寒光几乎要刺破空气。
他能清晰看见接下来三秒的画面：左边残影的断刃会刺向萧无锋的后腰，右边两个会夹击星耀仙子，中间那个则直取他的心脏。
他深吸一口气，推演再次启动——这次，他要赌上二十年阳寿。
当残影的断刃同时刺来时，林问天的剑划出三道弧光。
左边的离火剑与他的剑刃相击，火星四溅；右边的箭支擦着他的耳尖飞过，钉入残影的肩膀；中间那道寒光，则精准地挑开刺向他心脏的断刃。
三人背靠背站定，林问天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声，逆鳞纹路在皮肤上灼痛，像要把他的血肉烧穿。
就在萧无锋的离火剑即将劈中第三具残影时，一声钟鸣从极远处传来。
那声音悠远而低沉，像是从地底最深处传来，每一声都震得时间碎片簌簌坠落。
三人同时转头，便看见一位白发老者站在紫黑色的天空下。
他穿着月白道袍，腰间挂着串青铜铃铛，最显眼的是他的眼睛——左眼是浑浊的灰，像沉淀了千年的岁月；右眼是清亮的金，仿佛能看透一切虚妄。
\"你终于来了...\"老者的目光落在林问天身上，声音轻得像叹息，\"逆鳞之子。\"
林问天的呼吸一滞。
他能感觉到，自己血脉里的逆鳞正在疯狂跳动，像是在回应老者的召唤。
萧无锋的离火剑微微发颤，剑修的直觉告诉他，这老者的威胁远胜之前的残影；星耀仙子的手按在空箭囊上，长弓在她掌心渗出薄汗。
就在这时，那道时空裂缝再次震动。
这次的震动比之前更剧烈，紫黑色的天空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时间碎片被卷进裂缝，发出尖锐的嘶鸣。
林问天望着裂缝深处，隐约看见有什么庞大的阴影在蠕动，像被封印了千万年的巨兽，正在苏醒。
白发老者的目光扫过裂缝，又落回林问天身上。
他抬起手，青铜铃铛发出清脆的轻响：\"跟我来。\"
林问天握紧逆鳞剑。
他不知道这老者是谁，不知道裂缝深处藏着什么，更不知道\"逆鳞之子\"意味着什么。
但他知道，所有的线头——南宫魅影的血瞳、萧无锋的灭门之仇、云瑶的温柔面具——都将在这裂缝深处，被彻底扯断或系紧。
他看了眼身侧的两人，萧无锋冲他咧嘴一笑，离火剑在掌心转了个花；星耀仙子整理着乱发，冲他挑眉：\"醉仙酿的赌约，我可记着呢。\"
林问天突然笑了。
他想起穿越前直播间的弹幕，想起第一次用逆鳞推演时折损的十年阳寿，想起南宫魅影咳血时说的\"这双眼睛在指引我\"。
此刻，逆鳞剑的嗡鸣与老者的铃铛声交织，像在唱一首古老的战歌。
\"走。\"他说，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该把账算清楚了。\"
时空裂缝的震动更剧烈了。紫黑色的天空中，有阴影在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