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轮酒水下肚,卡座里的气氛越来越热络、松弛,甚至带上了几分浮夸的躁动。秦烁和林琛明显兴奋起来,眼神在紫卿月身上转悠的频率也更高了些,但碍于沈厌那看似慵懒实则充满威慑力的存在感,也只敢停在口头玩笑层面。
“光喝酒多没劲!”林琛打了个响指,引来侍者,“骰盅!玩点有彩头的!”他朝卡座里的其他人挤挤眼,带着一种混不吝的劲儿,显然是在寻求附和与更刺激的气氛。
“玩骰子?行啊!来点彩头才好玩!”秦烁立刻拍桌响应,眼睛却不怀好意地瞟向紫卿月,“紫小姐赏脸一起?放心,规则很简单的!”他用一种刻意轻松的语气邀请,但眼神里的跃跃欲试藏不住。这可是个名正言顺试探甚至“贴近”美人的机会。
周予哲但笑不语,默认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汇聚到紫卿月和沈厌身上。沈厌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有趣的笑话,低沉地闷笑了一声。他没有立刻表态,只是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身旁的紫卿月脸上,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戏谑和更深的、看好戏般的期待。他倒要看看,这位“温柔聪慧”的姐姐,如何应对这种带着明显男性主场色彩和刺激潜质的游戏。
紫卿月的脸颊因为酒精而泛起一层薄红,如同染了上好的胭脂,在酒吧迷离暧昧的光线下更显诱人。但那双眼眸,依旧清澈温润,甚至因为微醺而氤氲出一层水润的光泽,更加动人心魄。她察觉到了沈厌的视线,抬眸迎上去,不仅没有半分露怯,嘴角反而弯起了一个比刚才更加生动、更加妩媚的弧度。这笑容带着一点酒精催化下的柔软松弛感,但眼底深处闪烁的光芒却异常明亮——清醒,且燃烧着不输于任何人的兴趣和挑战欲。
“好啊。”她的声音因为微醺而比平时添了一丝慵懒的沙哑,像羽毛搔过耳膜,带着一种不自知的诱惑力,“人多,热闹。”她轻巧应下,姿态大方而坦然。
沈厌眼底的玩味瞬间暴涨。好,很好。他喜欢她现在这副清醒又“迷离”的样子。
“好嘞!”林琛立刻兴奋地大叫一声,“规矩简单!输的人,一次一杯酒!真心话大冒险选一个!不许耍赖!”
骰子清脆的撞击声、充满技巧性的夸张摇晃动作、此起彼伏带着真假难辨的叫喊声瞬间点燃了卡座。气氛high到了一个沸腾的顶点。
紫卿月似乎很快适应了节奏。她摇骰盅的动作起初略显生涩,但很快便掌握了一些技巧性的晃动,修长白皙的手指按着黑色皮革骰盅,竟有一种赏心悦目的从容感。猜点数时的眼神明亮而专注,偶尔对上沈厌投来的、带着审视和更浓烈兴趣的目光时,她还会报以一个略带得意和微醺之态的浅笑。
酒精在她体内像暖流般蔓延升腾,让思维变得放松、大胆,甚至带点冒险的渴望。但那份核心的清明始终牢牢掌控着局面——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想要达到什么效果。
沈厌则像是完全掌控了牌局的猎豹。他姿态松弛地靠在卡座深处,手臂随意地搭在紫卿月身后的靠背上,几乎是半环抱着她。他猜点极准,叫牌凶狠,几乎没有失手,脸上的笑容带着一种稳操胜券的、野兽巡视猎物般的笃定和强大自信。这强大的压迫感无形地笼罩着整个牌局,让秦烁、林琛等人不敢太过放肆。
然而,好运不会永远眷顾一方。
在一轮激烈的、充满技巧碰撞的对决后,紫卿月的点数最终败在了秦烁手里。
“噢耶——!”秦烁兴奋地一拍桌子,酒水都差点溅出来,指着紫卿月,“紫小姐!选吧!真心话还是大冒险?说好了不许赖哦!”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明显想看戏的意味,眼神在紫卿月和沈厌之间来回飘。
卡座瞬间安静了一秒。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兴奋、好奇、看好戏的刺激感聚焦在输家身上。
林琛吹了声口哨。周予哲嘴角噙着饶有兴味的笑。连一直置身事外喝着酒的其他人也都不自觉地停下了动作。
紫卿月脸上的红晕似乎深了些。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微微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空掉的小半杯酒。那纤细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冰冷的杯壁,发出轻微的“笃笃”声。
她在衡量,或者说,在酝酿。
沈厌放在她身后靠背上的手指无声地蜷了一下又松开,指腹若有若无地擦过她裸露在外、微凉的肩头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电流感。他没有说话,但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正牢牢地盯着她,里面翻涌的不仅仅是戏谑和看戏,更深处是一种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带着极度紧绷的、黑暗的兴奋和隐秘的……期待?仿佛知道有什么东西即将脱离控制,却又无比渴望它的到来。
整个卡座都屏息凝神。
紫卿月终于抬起了头。她脸颊绯红,眼眸里像是盛满了晃动的星子,明亮得惊人,那份微醺带来的妩媚此刻完全压过了她的温婉。她没有去看兴奋的秦烁,也没有去看周围那些充满暗示的目光。
她的目光,笔直地、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如同锁定猎物般的专注和笑意,稳稳地落在了身边——沈厌的脸上。
他依旧是那副掌控一切的慵懒姿态,嘴角勾着若有似无的笑。但紫卿月清晰地看到了,在他眼底最深处,在她目光投向他的瞬间,有什么东西骤然碎裂了一瞬——那是一种绝对掌控被意外打破的错愕,随即是更猛烈的、如同深海漩涡般的吸力。
空气凝固得能拧出水滴。
紫卿月的红唇微微弯起一个极致甜美又极具蛊惑力的笑容,眼神纯粹无辜地看着沈厌。
然后,在死寂的卡座里,她拿起自己手边的酒杯,不是秦烁要罚她的那杯,而是她自己之前喝过的那杯色泽艳丽鸡尾酒。
她没有选择“真心话”被盘问隐私。
在所有人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的注视下,她姿态优雅又带着一丝决断的妖娆,微微仰头,将那色泽艳丽的酒液含了一口在嘴里。
那动作流畅而极具暗示性,饱满的红唇被酒液浸润,在灯光下闪着水润诱人的光。
下一秒,她放下杯子。
没有半分犹豫,也没有丝毫羞涩。
她侧过身,上半身几乎完全朝向了沈厌的方向。迷离的光线勾勒出她完美的侧脸弧线,细长白皙的脖颈优雅地伸展。她被酒意浸染得愈发水润动人的眼睛含着笑,清晰地映着沈厌那张近在咫尺、轮廓分明、此刻彻底失去所有伪装表情的脸庞。
她的声音带着微醺的软糯和一丝刻意的、带着小钩子般的央求意味,清晰地在落针可闻的卡座里响起:
“弟弟……不会介意姐姐亲一口吧?”
这句话像一枚淬毒的银针,精准无比地刺入了每个听众的心脏!
话音未落。
在沈厌那双深潭般的瞳孔猛然收缩、尚未完全理解这惊涛骇浪般的冲击之时——
紫卿月已经微微前倾,凑了过来。
空气里残留的雪茄味、酒气和高级香水的尾调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只有她靠近时带来的、混合着她发间清冽气息与淡淡酒香的馨香,猝不及防地涌入沈厌的鼻息。
她那微凉、柔软、带着晶莹酒液湿意的花瓣般的唇,轻轻浅浅地、极其短暂地,印在了沈厌微凉的、线条流畅冷硬的脸颊上!
触感如同羽毛轻拂,停留的瞬间可能还不到一秒钟。
但那冰凉、柔软、如同微电流击中的触感,却带着无比清晰的烙印感,在接触到的瞬间轰然炸开!顺着脸颊的皮肤神经末梢,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凿穿了他所有的防御和伪装,直接穿透耳膜、大脑、沿着脊椎一路灼烧下去!浑身过电般的颤栗感根本不受控制!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沈厌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手臂搭在她身后靠背上的那几根手指,在那一瞬间骤然僵硬、冰冷,失去了所有温度!
紫卿月的唇离开了他的脸颊,坐直身体。她的脸颊红扑扑的,像熟透的水蜜桃,唇瓣还带着亲吻后更加饱满水润的光泽。她的眼神依旧带着微醺的笑意,甚至有些无辜地看着他,仿佛刚刚完成了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游戏指令。
短暂的、如同真空般的死寂之后——
“卧槽——!!!”
秦烁第一个爆发出近乎破音的怪叫,震得水晶杯都在共鸣。
“亲了!亲脸了!我去!!”林琛拍着桌子狂笑不止,嘴咧到了耳后根。
“紫小姐霸气!哈哈哈哈哈!沈少!沈少脸都绿了!”有人笑得前仰后合。
“姐姐威武!弟弟给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声排山倒海般响起。卡座里的气氛瞬间被点燃,如同滚油里泼进了沸水!所有人都在疯狂大笑、吹口哨、拍桌子,眼神在脸颊上还残留着一抹水色唇印的沈厌和仿佛只是做了件小事的紫卿月之间来回疯狂扫射。
八卦之心如同燎原的野火,熊熊燃烧!这可是沈厌!圈子里出了名的疯批、冷酷、生人勿近的沈厌!竟然被他姐姐……当众亲了脸?!
沈厌的身体依旧僵在原处,像一尊被石化又刚刚解封的雕像。搭在靠背上的手指冰冷僵硬,似乎还未从那惊天动地的电流感中恢复。脸颊上那一小块被触碰过的皮肤,此刻像被烙铁灼烧过一般,滚烫感从接触点疯狂扩散,瞬间蔓延至全身,心跳更是如同失控的擂鼓,重重砸在胸腔,震耳欲聋!
喧嚣的起哄声浪中,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此刻不再是慵懒戏谑的深潭,里面翻涌着的是足以焚毁一切的岩浆!是错愕、是难以置信、是冰冷的愠怒、是被人当众冒犯戏耍的暴戾怒火,但在这所有惊涛骇浪的情绪洪流底部,却是更加汹涌、更加致命的——如同火山爆发般无法抑制的、足以吞噬一切的强烈兴趣与征服欲!
她成功了!轻而易举地打破了他设定的所有规则和距离感!用这样一招,看似柔软无害、实则致命诱惑的“姐姐吻”,让他成为全场的笑柄?还是说……
沈厌的目光死死锁住紫卿月那双含着笑、清澈又带着微醺水汽的眼眸,那里面除了笑意,似乎还有一些更深的东西——一种狡黠、一种挑衅、一种宣告!她在向他展示她的另一面,一种他从未预料到的、足以瞬间引燃他的另一面!
卡座里喧嚣依旧,但沈厌的世界里,所有的嘈杂都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只有眼前这张含笑的脸,和脸颊上那残留的、挥之不去的、带着酒香的微凉触感,像一场最极致、最危险的风暴,在他心底疯狂席卷、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