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作中所有角色都已经成年,无不良引导,读者看到的与现实常识不一致的一律做平行世界处理)
黎梦给的U盘在桌面上反射着冷光,绯樱盯着它已经整整十分钟。
窗外雨声淅沥,维修店早早挂了\"暂停营业\"的牌子,昏暗的灯光下,她右臂的疤痕在蕾丝臂环下若隐若现。
手机屏幕亮起,是谷云发来的消息:「U盘里的问题有头绪了吗?」
绯樱咬了咬下唇,手指在键盘上悬停许久,最终只回了个「在查」的敷衍答复。她放下手机,鬼使神差地解开臂环,指尖轻轻抚过那片凹凸不平的皮肤。
记忆中的火焰声与尖叫声仿佛又在耳边响起,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叮咚——门铃突然响起。
绯樱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慌忙拉下袖子。
透过玻璃门,她看到谷云撑着一把黑伞站在雨中,另一只手提着便利店的塑料袋。
\"你怎么来了?\"绯樱拉开门,雨水混合着冷风扑面而来。
谷云收起伞,水珠顺着伞骨滴落在地板上:\"给你送夜宵。\"他举起塑料袋,\"便利店新出的巧克力面包,你说过想试试。\"
绯樱怔住了。她确实在三天前的闲聊中随口提过一句,没想到他竟然记得。
这种被记住的感觉太过陌生,让她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不让我进去?\"谷云指了指她身后亮着灯的里屋,\"外面挺冷的。\"
绯樱这才侧身让他进门,顺手把臂环藏在柜台下面。
谷云熟门熟路地走进后面的小工作室——这是他为她修电脑时来过的地方——把塑料袋放在堆满电子元件的桌上。
\"U盘的问题很难?\"谷云脱下微微淋湿的外套挂在椅背上,目光扫过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
绯樱靠在门框上,双臂不自觉地交叉在胸前,正好挡住右臂的疤痕:\"还行,就是有点繁琐。\"
她顿了顿,突然问道,\"你妈妈...她问了我很多问题。\"
谷云拆开面包包装袋的手停了一下:\"比如?\"
\"比如这个。\"绯樱猛地拉起右袖,露出那片狰狞的疤痕,\"还有我为什么要调查亲生父亲。\"
工作室突然安静得可怕,只有电脑风扇的嗡嗡声和窗外的雨声。
谷云的目光在那片烧伤上停留了几秒,然后平静地移开,把面包推到她面前:\"趁热吃。\"
绯樱瞪大了眼睛:\"就这?你不问吗?\"
谷云撕开自己那份面包的包装:\"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绯樱心里某道紧锁的门。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机械地接过面包咬了一口。
巧克力馅料甜得发苦,和她此刻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如出一辙。
\"但是,\"谷云突然补充道,\"如果你要说,我希望是真话。\"
他抬起头,眼神清澈得让绯樱无处躲藏,\"不要骗我,更不要骗你自己。\"
面包卡在绯樱喉咙里,她急忙抓起旁边的水杯灌了一大口。
从小到大,人们要么对她的伤疤视而不见,要么刨根问底;要么虚假同情,要么恶意揣测。
从来没有一个人像谷云这样——给你全部的自由,却又设下诚实的底线。
\"你总是这样吗?\"绯樱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给别人这么多...空间?\"
谷云思考了一会儿:\"我只是不喜欢勉强。\"他指了指绯樱的右臂,\"那是你的过去,你有权决定分享与否。\"
雨声渐大,敲打着屋顶的铁皮,像无数细小的锤子敲在绯樱心上。
她突然意识到,在谷云身边,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选择权\"——不被生活所迫,不被仇恨驱使,甚至不被自己的执念绑架的自由选择。
这种自由太过奢侈,奢侈得让她眼眶发热。
\"我...\"绯樱深吸一口气,\"我以后一定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
她握紧右臂,指甲不自觉地陷入疤痕周围的皮肤,\"现在揭开的话...还是会疼。\"
谷云点点头,没有追问,也没有安慰。他只是伸出手,小指微微弯曲:\"拉勾?\"
这个孩子气的动作与此刻沉重的氛围形成奇妙的反差。
绯樱看着那只伸向她的手,修长干净,没有任何逼迫的意味,只是安静地等待着她的回应。
她慢慢伸出自己的小指,与谷云的勾在一起。当两人的皮肤相触时,绯樱感到一种奇异的温暖从接触点蔓延开来。
\"拉勾。\"谷云轻轻晃了晃相连的手指,\"等你准备好了再说。\"
绯樱突然笑了,眼角却有些湿润:\"你真是个怪人。\"她小声说,\"哪有这样跟女孩子约定的...\"
谷云松开手,继续吃他的面包:\"这样比较有仪式感。\"
工作室重新陷入沉默,但不再是最初那种令人窒息的静默。
绯樱小口啃着面包,偷偷观察着谷云的侧脸。灯光下,他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阴影,表情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一刻,绯樱突然明白了谷云与人相处的模式——他像一面镜子,永远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你进一步,他才会进一步;你退一步,他也绝不会追赶。
这种特质在旁人看来或许是冷漠,但对绯樱这样长期被各种力量推挤着前行的人来说,却成了最温柔的包容。
\"喂,\"绯樱用脚尖轻轻踢了踢谷云的椅子,\"那个U盘的问题,其实我已经有思路了。\"
谷云挑眉:\"这么快?我妈说那问题困扰他们团队两周了。\"
\"因为我是天才啊~\"绯樱得意地晃了晃脑袋,紫色发丝扫过肩膀,\"不过还需要点时间完善。\"
她顿了顿,声音突然低了下来,\"等我解决了这个问题...你妈妈真的会帮我吗?\"
谷云认真地看着她:\"我妈从不食言。\"
绯樱点点头,目光落在自己右臂的疤痕上。
这一次,她没有急于遮住它。
某种微妙的变化正在她心底发生——谷云给予的自由不是放纵,而是一种带着尊重的等待。
这种等待让她第一次觉得,或许有一天,她真的能亲口向他讲述这片疤痕背后的故事。
仅仅是因为想要告诉他。
窗外,雨势渐小。谷云起身告辞时,绯樱破天荒地送他到门口。
\"明天还来吗?\"话一出口,绯樱就后悔了,这听起来太像期待。
谷云撑开伞,嘴角微微上扬:\"想吃便利店的新品三明治?\"
\"谁、谁问你这个了!\"绯樱涨红了脸,\"我是说U盘的问题!\"
\"哦。\"谷云点点头,\"那明天见。\"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绯樱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
这种陌生的悸动让她既兴奋又恐惧——兴奋于终于有人愿意给她足够的空间呼吸,恐惧于自己可能配不上这份珍贵的尊重。
回到工作室,她重新戴上臂环,却不再是为了隐藏伤疤,而是给自己一个仪式性的提醒:在解开过去的枷锁前,她必须先证明自己值得谷云给予的那份自由。
电脑屏幕上的代码闪烁着冷光,绯樱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起来。
这一次,她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一个更重要的目标——不辜负那个愿意等她准备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