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你真神!我们老师都没这么教过!!”沈小花仰起脏兮兮的小脸,眼睛里闪着崇拜的光,连鼻尖上的雀斑都跟着雀跃起来。
这道题她想了三天都没想通呢,嫂子不光会做香喷喷的鱼糕,还能把脉开方子治病,现在居然连算术题都解得这么明白!
姜清梨笑着揉了揉她枯黄的发丝,顺手翻开那本被橡皮擦得发毛的作业本。
泛黄的纸页上,竟都是鲜红的对勾。
她指尖一顿,连忙往后翻了几页——
“这……”她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缺课频繁,但小姑娘的作业竟然全都工工整整的完成了!
更惊人的是,那些需要转好几个弯的应用题,正确率竟然高达98%!
姜清梨仔细翻看那些解题过程,越看越是心惊。
在计算水渠流量的问题上,沈小花竟然自己推导出了流量=截面积x流速的公式。
在田地面积换算时,她创造性地将不规则田地分割成几个规则图形分别计算。
最令人称奇的是那道关于“鸡兔同笼”的难题,她不仅用常规的代数解法,还在旁边标注了一个连课本上都没有的“抬脚法”的简便解法!
这哪里是一个三年级学生该有的数学思维?
这分明是数学天才的苗子!
姜清梨心头一震,这样的天赋,若是能好好培养……
想到这,她惊讶的看向沈万民:“爸,以后必须让花丫头好好上学!她这么聪明,肯定能成为咱们村的第一个大学生!”
这年头,大学生可是金疙瘩,到时候县里都要敲锣打鼓来报喜呢!
沈小花愣住了,沾着泥巴的小手无意识地揪着衣角,脸上写满了不敢相信:“真、真的吗?我真的行吗?”
姜清梨蹲下身,认认真真道:“当然行!”
她指着作业本上的一道应用题肯定道:“你看这道题连很多大人都不会做,可你不仅做对了,还用了两种解法。花丫头,你是个天才!”
沈小花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有星星落了进去。
她怯生生地望向沈万民,小手紧张地绞着衣角,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阿爹……我可以天天去上学吗?”
沈万民却沉默了。
他为难地看了眼正在灶台前忙碌的林绣桃,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烟袋上摩挲:“那、那以后绣桃你去给姜丫头做饭行不?”
院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姜清梨深吸一口气,走到公婆面前郑重地说:“爸妈,以前是我想岔了,以后我自己做饭就行,花丫头正是读书的年纪,国家建设需要人才.……”
“吱呀——”
木门开启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众人回头,只见沈厉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昏黄的灯光下,他高大的身影几乎填满了整个门框,发梢的水珠滴落在军绿色背心上,在结实的胸膛轮廓上洇开一片深色的水痕。
他站在阴影处,将方才的一切尽收眼底。
这个女人……
他喉结滚动,胸腔里翻涌着难以名状的情绪。
沈历原以为自己娶回来的是个娇气的城里姑娘,以为她学做饭是一时兴起,以为她给人看病是为了博个好名声。
可此刻,她站在煤油灯下说要让妹妹读书时,那双杏眼里跳动的光芒,竟比灶火还要明亮。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她不是一时兴起,不是装模作样……
她心里装的不仅是这个家,还有更广阔的天地。
水珠顺着眉骨滑下,痒痒的。
沈厉觉得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像是要撞断肋骨冲出来。
他抬手抹了一把,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
“我同意。”
三个字掷地有声,惊得沈万民被旱烟呛得直咳嗽。
姜清梨猛地抬头,却在撞上男人目光时吓了一跳!
好烫!
这该死的男人随时随地都在挑战她的妇女德!
沈厉别过脸去,把毛巾甩在肩上,刻意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花丫头就要好好学习,国家现在需要大学生。”
听到这话沈小花第一个兴奋的笑了:“嫂子……我、我一定考第一名!”
嫂子的话就是管用,连哥哥都支持她呢!!
以后她一定要好好孝顺嫂子!
看着大家高兴姜清梨也高兴,她伸手揉了揉沈小花的脑袋,却被小丫头一头扎进了怀里。
大家都笑了!
林秀桃抹了把眼泪:“好了,好了,快让你嫂嫂去洗澡吧,一会儿水全凉了……”
说着就把姜清梨往厨房里推。
1976年的农村,洗澡都是件奢侈的事。家家户户都是在厨房里摆个大木盆,趁着烧火做饭的余温洗个囫囵澡。
姜清梨被推进厨房,煤油灯昏黄的光线下,那个熟悉的枣木澡盆旁边,赫然摆着一套崭新的红色睡衣。
那艳丽的红色在昏暗的厨房里格外扎眼,衣领上绣着的鸳鸯戏水图案针脚细密,一看就是花了大价钱从公社供销社换来的。
姜清梨先是一愣,随即会意地笑了。
婆婆这暗示也太明显了,看来今晚要是她和沈厉不弄出点动静来,老两口怕是整宿都睡不安稳了!
她伸手抚过那套睡衣,柔软的棉布触感让指尖微微发烫。
这不正好吗?
她正愁晚上的计划没有道具呢。
姜清梨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杏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只不过,这睡衣对她这个现代人来说也太一般了,正想着,她突然瞥见旁边灶台上放着一把剪刀,顿时来了主意!
厨房外,林秀桃支棱着耳朵贴在门板上,半晌没听见水声,急得直搓手。
沈万民蹲在院子里“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烟锅里的火光在夜色中忽明忽暗,时不时往厨房方向瞄一眼。
“沈厉他爹……”
林秀桃压低声音,紧张地搓着围裙边:“你说这睡衣……会不会太艳了?我今天特意用攒了半年的布票去公社换的……”
沈万民吐出一口浓烟,老脸一红:“你个老婆子懂什么,年轻人就喜欢这个调调……”
说着又往厨房方向瞄了一眼,烟锅里的火光映着他布满皱纹的脸,显得格外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