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的电子钟停在凌晨三点时,我正对着手机直播解剖过程。弹幕突然疯狂刷出血红色弹幕:「她脖子上有根红绳」。镜头扫过女尸脖颈,本该是勒痕的位置缠着褪色的红线,末端系着半枚翡翠平安扣——和我三天前收到的匿名快递里那枚一模一样。
\"这具尸体不该出现在这里。\"殡仪馆长老周掀开裹尸布,女尸脚踝处露出青黑色刺青,是幅未完成的百鬼夜行图。当我用镊子夹起她的小指,指骨突然断裂,掉出张泛黄的婚书,新郎姓名栏赫然是我的生辰八字。
直播间突然断线。再连接时,画面变成停尸房的监控视角。女尸正缓缓坐起,腐烂的指尖捏着根银针,针尖挑着半截红绳。弹幕疯狂刷新「她在看你」,我抬头时,镜中自己的脖颈不知何时缠上了同样的红线。
\"快烧了这具尸。」老周往我怀里塞了把糯米,颗粒黏在掌心泛着尸油味,\"这是第七个纸新娘,每具尸体都要烧成灰,否则会缠着新人嫁妆。」
焚化炉蓝光闪烁时,我看见惊人的真相。女尸的骨灰里混着纸灰,灰烬中浮现出完整的婚书——新郎签名栏是父亲的笔迹,而新娘名字被血指印覆盖。更诡异的是,火化炉内壁结满冰霜,冻肉般的皮肤上浮现出我的五官。
手机导航突然启动,定位显示在三十年前的新娘房。当我冲进阁楼,看见十八个纸新娘整齐排列,每个都穿着不同年代的嫁衣。最末那具纸人脖颈系着红绳,绳结样式与我直播时看到的尸体勒痕完全一致。
阁楼木梯突然塌陷。我坠入地下密室,成排的檀木棺材盖同时掀开。每具棺内都躺着具腐烂女尸,她们脖颈的红绳另一端都系在房梁上。正中央的棺材开着缝,露出半张与我重叠的脸——那是具穿着寿衣的纸扎新娘,她手中的铜镜映出我身后密密麻麻的纸人军团。
\"该接班了。\"老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枯瘦的手正往我后颈贴符咒,符纸上的朱砂印着「丁酉年替身」。挣扎中我扯断红绳,绳头浸透的血珠滴在纸新娘脸上,她的眼眶突然钻出两颗石珠,在空中拼成我的身份证号。
整座殡仪馆开始下沉。地砖缝隙涌出纸灰,灰烬在空中组成送葬队伍。纸轿、纸马、纸人抬着纸棺材,每个纸人都长着我的脸。老周的躯体在火光中融化,露出里面包裹的纸芯——是个用红绳捆扎的纸扎人,胸口插着三根倒头香。
我被按在梳妆台上,镜面渗出腥臭的纸浆。纸新娘的胭脂混着朱砂涂在我脸上,镜中倒影逐渐变成穿嫁衣的模样。当喜秤挑起盖头的刹那,所有纸人齐声唱和:
「一命换一命,纸人换真人。血债血来偿,黄泉路上等。」
次日新闻称殡仪馆突发大火,烧出十八具焦黑女尸。而在灰烬堆中,工作人员发现个未烧尽的纸包,裹着张泛黄的族谱。最新一页贴着我的照片,批注栏用血写着:「丁酉或新娘现世,需以同脉置换」。
此刻我坐在梳妆台前,镜中纸新娘正在为我画眉。她用的黛笔蘸着尸油,笔尖划过的地方皮肤开始透明。当镜框渗出鲜血时,我看见老周站在门外,他手中提着的纸灯笼里,飘出张泛黄的婚书——新郎签名栏正慢慢浮现父亲的名字,而新娘生辰八字与我的护照号完全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