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的手指穿过教室玻璃时,电子项圈突然发出蜂鸣。他低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身体——这是时间夹缝的副作用,此刻的他像游荡在三维世界的四维投影,能触碰物体却无法留下痕迹。讲台上穿军校制服的白羽正在讲解量子力学,她的马尾辫随着板书动作轻轻摇晃,粉笔灰落在肩章的金色齿轮徽记上。
\"请新同学自我介绍。\"
白羽转身的刹那,陆沉看清了她颈侧被粉底遮盖的SE编号。教室后排站起的赤霄穿着大一新生制服,黑色项圈的指示灯随着呼吸明灭。当她开口说出\"我叫赤霄\"时,陆沉的手穿透了前排学生的头颅——那是个机械仿生人,脑内芯片刻着SE-1024。
走廊突然响起警报。陆沉追着赤霄来到装备室,发现她在熟练地组装脉冲步枪。当赤霄扯开领口给项圈散热时,锁骨下方露出的不是SE编号,而是一串反向刻印的二进制疤痕——**destroy observer 49**。
\"你能看见我?\"陆沉伸手在赤霄眼前晃动。
赤霄突然调转枪口,激光瞄准器对准他眉心:\"从三天前开始,我的战术目镜就显示教室里有团人形马赛克。\"她取下项圈扔向空中,电子锁在接触陆沉身体的瞬间熔解,\"这是你第七次尝试接触我,时间幽灵。\"
陆沉抓住坠落的项圈,内壁刻满细小的正字。当他数到第49画时,赤霄的瞳孔突然扩散,从军靴里抽出纳米丝缠住他手腕:\"白羽教官的课程表显示,每当你出现,就会发生时空震荡。\"她指向窗外,悬浮的量子钟显示此刻是三年前的9月12日,\"但昨天是9月15日。\"
血液从纳米丝切割的伤口渗出,滴在地板形成发光的齿轮图案。陆沉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单纯的时间回溯——当他用血珠触碰赤霄的疤痕,整座教学楼突然数据化重组。走廊变成基因实验室的培养舱走廊,每个舱体内都沉睡着穿校服的白羽克隆体。
赤霄的枪托砸碎了最近的舱盖。克隆体白羽的睫毛颤动时,陆沉看到了更恐怖的画面——她的虹膜里寄生着微型机械触须,正是星门深处的那些存在。当赤霄的匕首刺入克隆体心脏,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带有陆沉dNA片段的量子流体。
\"这些是时间锚点。\"赤霄擦去溅在嘴角的液体,\"每当有人试图改变历史,它们就会生长出来维持原时间线。\"她突然扯开自己的制服,胸口皮肤下蠕动着同样的机械触须,\"你猜我的心脏里藏着什么?\"
警报声再次炸响。陆沉跟着赤霄逃到天台时,看到了正在解体的太阳——恒星表面浮现出SE-000的编号,日珥是无数挣扎的人形。白羽持枪追来的身影在阳光下扭曲,她的影子却是二十年后穿科研袍的自己。
\"快跳!\"赤霄抱着陆沉跃下天台。
下坠过程中,陆沉看清了学院的全貌:巴洛克风格的教学楼生长在巨型机甲手掌上,远方的城市废墟里,数百万个陆沉正在重复死亡与重生。赤霄的项圈在此刻过载爆炸,冲击波将他们抛进某个舱室,冷冻舱里封存着正在老化的白羽本体。
\"这是我第1024次杀死你。\"赤霄将陆沉按在舱盖上,匕首抵住他咽喉,\"每次你靠近白羽,她的量子熵值就会暴增。\"她调出全息监控,画面里的白羽正在办公室咳出机械触须,\"但这次不同...你的身体在固化。\"
陆沉看向自己的手掌,皮肤正在恢复实体。当赤霄的匕首因这变化迟疑的瞬间,冷冻舱突然弹开,白羽本体的手指抓住了赤霄脚踝。衰老的科学家白羽用最后力气说出的话,让两人如坠冰窟:
\"陆沉不是穿越者...他就是时间本身。\"
整座学院开始垂直上升。透过舷窗,陆沉看到机甲手掌正在突破大气层,而掌心纹路是由SE编号组成的星图。赤霄突然将神经接驳器插入自己太阳穴,把陆沉推向下方的逃生舱:\"去找三年前的你...杀死他...\"
逃生舱坠入云层时,陆沉在风暴中看到了另一个自己。那个穿着工装的年轻陆沉正在贫民窟维修机甲,而他身边蹦跳的陆璃后颈光滑——没有芯片,没有SE编号,就像最普通的十六岁少女。
当年轻陆沉抬头与他对视的刹那,整个世界开始像素化崩溃。陆沉握紧赤霄留下的匕首,发现刃身刻着微小的真相:所有时间线都始于你杀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