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逆转?!”
胖子和陈忘川几乎同时失声喊出这两个字,如同被无形的冰锥刺穿了心脏!
两人死死盯着铜镜中葛云衣焦急开合的嘴唇,反复确认着那无声的口型,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疯狂爬升,瞬间冻结了血液!
“什…什么意思?手表倒着走?跟这破表有什么关系?!”
胖子捂着剧痛的肩膀,小眼睛瞪得溜圆,惊恐地看向那滩墨绿尸液中还在诡异逆时针旋转的腕表指针,又抬头看看穹顶那狂乱搏动、万目窥伺的脑状肉芝巨团,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脑子彻底成了一锅浆糊。
“这镜子…这镜子又是什么鬼?葛大侠她…她怎么会在镜子里?!”
陈忘川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额角渗出冷汗。
手表逆转,违背常理;铜镜显影,无声示警;葛云衣的身影…这一切都指向一个超越他们理解的、极度危险的漩涡核心!
他死死盯着那面布满螺旋纹路的青铜镜,镜中的葛云衣影像似乎因为他们的震惊而变得更加焦急,嘴唇开合得更快,但依旧是无声的“表逆转”!
紧接着,镜面的光晕如同信号不稳般剧烈波动起来,葛云衣的身影迅速变得模糊、扭曲,最终彻底消散,只留下一面冰冷、布满诡异纹路的古镜。
“妈的!这地方邪门到家了!”胖子只觉得头皮发炸,一股强烈的、想要逃离的冲动攫住了他。
他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那逆转的手表,指针仿佛带着某种不祥的魔力。
就在这时!
“嗖——!”
一道迅捷如鬼魅的身影,毫无征兆地从深坑边缘一处幽暗的岩缝中闪出,轻盈地落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胖子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把半截工兵铲扔出去!陈忘川猛地转身,金刚伞瞬间弹开护在身前,眼神锐利如刀!
待看清来人,胖子瞬间狂喜:“葛…葛大仙?!你…你没事?!太好了!!”
来人正是葛云衣!她身上的衣服比之前更加破烂,沾满了暗红近乎发黑的血迹和粘稠的绿色菌丝污迹,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气息也有些紊乱。
但她的眼神,依旧是那种熟悉的、如同寒潭深冰般的锐利和冷静。
葛云衣没有回应胖子的狂喜,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飞快地扫过地上那滩墨绿尸液、碎裂的地质锤、逆转的手表、打开的中央血棺和里面的青铜镜,最后猛地定格在穹顶那搏动得愈发狂躁的脑状肉芝巨团上!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眼中闪过一丝极其深沉的忌惮和…后怕?
“快走!”葛云衣的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急促,甚至有一丝罕见的惊悸,
“离开这里!离那个东西远点!” 她抬手指向穹顶的肉芝巨团,“再待下去,我们都会成为它的祭品!被它彻底吞噬,连灵魂都不会剩下!”
“祭…祭品?”胖子脸上的喜色瞬间僵住,被巨大的恐惧取代。
他看着葛云衣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血污和菌丝痕迹,显然她经历了难以想象的凶险才逃脱。
陈忘川的眼神却如同鹰隼,在葛云衣出现后变得更加锐利和深沉。他没有立刻动身,反而紧紧盯着葛云衣,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探究:
“葛云衣?你…从哪里出来的?刚才铜镜里…” 他想问铜镜里的示警,想问她是否知道“表逆转”的含义。
“没时间解释了!”葛云衣猛地打断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焦躁和严厉,甚至带着一丝命令的口吻,
“相信我!那镜子里的东西是它制造的幻象!是陷阱!它在引诱我们靠近!想利用我们完成最后的仪式!快!跟我走!我知道一条路!”
她不容分说,转身就朝着深坑边缘一处被藤蔓半掩、之前并未注意到的狭窄裂缝冲去,那裂缝仅容一人勉强通过,里面漆黑一片,不知通向何方。
穹顶之上,那巨大的肉芝巨团似乎感应到了葛云衣的出现和意图,搏动猛地加剧!
亿万眼球疯狂转动,湿腻的吮吸声陡然拔高,变成一种亿万生灵痛苦尖啸般的恐怖噪音!一股更加狂暴、更加粘稠的孢子气息如同实质的潮水般倾泻而下!
同时,周围那些沉寂的血棺藤蔓,也开始不安地躁动起来,如同无数条苏醒的毒蛇!
死亡的威胁如同实质的巨手扼住了咽喉!
胖子被这景象吓得魂飞魄散,对葛云衣的信任和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疑虑。
“老陈!走啊!听葛大仙的!再不走就真成肉芝的点心了!”他连滚带爬地朝着葛云衣的方向追去。
陈忘川的眉头紧锁成川字。葛云衣的突然出现、她身上浓重的血腥和菌丝气息、她对铜镜示警的断然否定、那不容置疑的催促语气…一切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和急迫。
特别是她出现的位置,正好打断了他对“表逆转”和铜镜的思考,并且毫不犹豫地引导他们走向一个未知的黑暗裂缝…
这真的是葛云衣吗?还是…另一个更精妙的陷阱?那铜镜里的示警,真的是幻象吗?
“表逆转…”陈忘川的目光再次扫过那滩尸液中逆转的指针,又看向葛云衣即将消失在裂缝口的背影,眼神剧烈挣扎。
但穹顶“母神”的威压越来越重,孢子气息浓烈得几乎让人窒息,血棺藤蔓也开始蠢蠢欲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们彻底吞噬!
时间,容不得他细想!
“走!”陈忘川猛地一咬牙,做出了决断。他收起金刚伞,紧握短剑,朝着那狭窄的裂缝疾冲而去!
无论前面是生路还是另一个深渊,此刻,他们已别无选择!他必须紧跟葛云衣,也必须…**盯紧她**!
三人一前两后,迅速没入那狭窄、漆黑、散发着潮湿腐朽气息的裂缝之中。
身后,是穹顶肉芝巨团亿万眼球投射下来的、冰冷怨毒的注视,和那如同地狱挽歌般的湿腻尖啸。
黑暗瞬间吞没了他们。胖子打开头灯,昏黄的光柱在狭窄的通道中晃动,只能照亮前方葛云衣快速移动的背影。
通道蜿蜒向下,湿滑崎岖,空气浑浊不堪,弥漫着浓郁的土腥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的血腥甜香。
陈忘川紧跟在葛云衣身后几步远,眼神如同最警惕的猎人,死死锁定着前方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手中的短剑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冷的寒光。
胖子则气喘吁吁地跟在最后,一边捂着伤口,一边紧张地回头张望,生怕那些藤蔓追上来。
通道似乎没有尽头,只有脚步声在黑暗中空洞地回响。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带路的葛云衣突然停了下来。
“到了。”她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显得有些空洞。
胖子头灯的光柱向前扫去,只见通道前方似乎变得开阔了一些,隐约可见一个出口的轮廓,外面似乎有微弱的光线透入。
“出口?!”胖子大喜过望。
陈忘川的心却猛地一沉!他敏锐地察觉到,葛云衣停下脚步的位置,并非正对出口,而是微微侧身,站在了通道一侧的阴影里。她的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引导和…等待。
而且,那出口透进来的光线…不是天光,也不是火光,而是一种…**极其幽暗、令人心悸的惨绿色**!
一股比深坑中更加浓烈、更加粘稠、仿佛源自生命本源的腐朽与恶意的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从那个所谓的“出口”方向汹涌而来!
陈忘川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停下脚步,短剑横在胸前,身体瞬间绷紧!
“小心!!”他厉声示警,声音在通道中炸响!
然而,已经晚了。
站在阴影里的“葛云衣”,缓缓转过了身。在胖子头灯昏黄的光线下,她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扯出了一个绝非人类所能做出的、冰冷而诡异的弧度。
她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锐利和焦急,而是一种…**居高临下、如同俯视蝼蚁般的漠然与嘲弄**。
“欢迎来到…真正的祭坛。”一个冰冷、毫无感情、仿佛由无数重叠声音组成的话语,从“葛云衣”的口中吐出。
与此同时,通道前方那散发着幽绿光芒的“出口”,如同巨兽缓缓张开的咽喉,露出了内部的景象——那根本不是什么出口,而是一个更加巨大、更加幽深、布满了搏动着的巨大肉芝脉络和无数镶嵌在肉壁中、闪烁着惨绿光芒眼球的…**腔室**!
那穹顶的“母神”巨团,其核心本体,竟延伸至此!他们,被“葛云衣”直接带进了…它的嘴里!
死局,从未被破解。它只是换了一种更加绝望、更加亵渎的方式,再次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