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飞暴怒之下,扬手就要扇云珈蓝耳光。
云珈蓝正要闪避,草席突然掀开。裴嬴川如鬼魅般窜起,一把扣住韩飞的手腕,反手一拧:“找死!”
\"咔嚓\"一声脆响,韩飞的手腕应声而断。
\"啊——\"韩飞发出杀猪般的嚎叫。他身后的喽啰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抽出兵器。
裴嬴川冷笑一声,抬腿将韩飞踹飞三丈远。那人重重砸在城墙上,喷出一口鲜血。
“保护三当家!”喽啰们举刀冲来。
裴嬴川身形如电,空手夺过一柄钢刀。刀光闪过,三个喽啰的头颅同时飞起。
“北安王军令在此!”伪装成百姓的士兵们纷纷亮出兵器,将剩余匪徒团团围住。
其余的喽啰纷纷退后,看着四周坚固如铁的禁军,心生畏惧。
云绫罗瞧见这个架势,当即愣在原地。她摸了摸唇,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说了什么蠢话。
走在前面的庆王瞥了她一眼,阴阳怪气道:“你真干的真是好啊,林夫人。”眼底却没有丝毫怒意。
她立即错过目光,下了马,走到裴嬴川面前。
重活一世,云绫罗对裴嬴川还是很惧怕。她不敢看他,只快速地行了个礼:“参见北安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裴嬴川淡淡地“嗯”了一声。
云珈蓝没有看她,只扫过倒地的喽啰,却在看到韩飞的时候,注意到他手中的一个木哨。
“小心!人群里还有山匪!”
云珈蓝的喊声还没落下,西边的人群已经骚动起来,数十名山匪抡着刀,直直地往他们奔来。
以裴嬴川的武功,对付这些山匪不成问题。
他转身时衣袂翻飞,刀光如雪,瞬间割断一名匪徒的喉咙。
云珈蓝自知武功不佳,闪到一边,指挥陈述等人将韩飞捆起来带走。
人群燥乱,眼见安排妥当,云珈蓝突然感觉到背后被人推了一下。
云绫罗眼里含着报复的精光,把云珈蓝推到匪徒之中。
\"小心!\"裴嬴川瞳孔骤缩。
云珈蓝似有所感,正要转身,却被一股大力扯进熟悉的怀抱。裴嬴川用后背为她挡下这一击,匕首深深扎入他腹部。
\"裴嬴川!\"云珈蓝声音发颤。
裴嬴川面不改色,右手一挥,钢刀脱手而出,直接将山匪钉在了城墙上。山匪瞪大眼睛,喉间发出\"咯咯\"声响,很快没了气息。
\"王爷!\"陈述带人冲过来。
裴嬴川却只低头看着怀中的云珈蓝,轻声道:\"没事,死不了。\"
云珈蓝的手发颤:“可是...可是那些匪徒的刀上都有毒......”
裴嬴川闭了闭眼睛,从腰封中掏出云珈蓝给他的药,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张口吞下。
云珈蓝发现他脸色已经开始发青,急得眼眶发红:“你傻吗?那匕首明明伤不到我!”
同心蛊震颤。裴嬴川明明伤到的是腹部,却觉得心口也疼了起来。
他低笑,染血的手指抚过她脸颊:\"万一呢?\"
陈述在一旁急得跺脚:“这个刀子捅得颇深,得赶紧......\"
\"闭嘴。”裴嬴川冷冷扫他一眼,转而握住云珈蓝的手,\"先离开这里。\"
云珈蓝咬牙扶住他,对陈述道:\"按原计划行事,把活口押回去审问。\"
裴嬴川脚步虚浮却执意自己行走,只是握着云珈蓝的手越来越紧。转过街角后,他突然踉跄了一下。
\"裴嬴川!\"云珈蓝慌忙撑住他。
\"叫兄长......“他靠在她肩上轻笑,呼吸渐渐微弱,”可惜了,为了你这么个胡女......\"
云珈蓝气的发抖:“你再胡说八道,我现在就给你补一刀!”
裴嬴川闷笑出声,却牵动伤口咳出血来。他望着云珈蓝通红的眼眶,忽然轻声道:“别哭了,太丑了。”
话音未落,终于支撑不住昏死过去。云珈蓝接住他下滑的身体,触手一片湿热。她这才发现,他后背早已被鲜血浸透。
\"裴嬴川!\"云珈蓝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哭腔,“你不准死!”
她的眼泪扑簌簌落下。惊蛰忙上前,搀扶住她:“公主,现下庆王他们还在这里,你万不可没了主意。不然,岂不是叫王爷腹背受敌?”
她的话宛如一盆冷水浇下,叫云珈蓝堪堪收回了理智。
“嬴川......”
此时,庆王随侍最后的一个马车到了地方,何柔嘉提着裙摆,施施然下了车辇。
都来了。
云珈蓝的目光一暗。
今天还...真是热闹。
那边,何柔嘉瞧见昏过去的裴嬴川,目光一凛。
“这是怎么回事?”她疾步走过去,眼泪适时地滚落下来,“怎么伤的这么重?”
云珈蓝往前跨了一步,挡在裴嬴川身前,拦住了何柔嘉。
“嫂嫂,嬴川身子不适,需要紧急医治,你还是先随庆王去落脚吧。”
说罢,她看也不看何柔嘉,让陈述背上裴嬴川,急急往巡抚府跑去。
“你还敢说——”何柔嘉一张白皙的脸涨得通红,“云珈蓝,你真的是嬴川的灾星!”
云珈蓝指尖一颤。
沉默了几息,她冷静道:“长嫂,此事是因我而起,我不可否认。但是,嬴川若有什么事情,我以死向陛下请罪!”
“还请长嫂让道!”
说罢,便转身,循着巡抚府的方向而去。
“你......”何柔嘉气得跳脚。
在转身后,云珈蓝似是想起来了什么。她停下脚步,侧眸看向在一旁抖如筛糠的云绫罗。
“云珈蓝!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强劲的掌风打得跌坐在地。
云珈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若他没事,也就罢了。若他有事,我要你血债血偿。”
说罢,拂袖离去。
一旁袖手看热闹的林子昂看向少女远去的背影,眸色微深。
......
到了巡抚府,北安王的随侍军医立即上前,为他包扎诊治。
云珈蓝好容易止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若是还是如前世那般,叫他落下咳血之症,那自己与他,岂不都会成为案上鱼肉?
“云珈蓝,你太蠢了,”她在心里道,“重活一世,还是改变不了既定的命运......”
裴嬴川躺在榻上,眉头紧蹙,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军医刚为他施完针,又灌下一碗极苦的药汤,此刻他浑身发烫,呼吸沉重,显然毒性未清。
云珈蓝坐在榻边,指尖攥紧了袖口,指节泛白。
\"王爷虽吃了姑娘的百毒丹,但此毒强劲,还有余毒未消,需得熬过今夜。\"老军医叹息一声,\"若高热不退,恐怕......\"
\"我知道了。\"云珈蓝打断他,声音沙哑,\"您先去休息,我守着。\"
军医欲言又止,最终拱手退下。
屋内只剩烛火摇曳,映得裴嬴川苍白的脸忽明忽暗。云珈蓝拧了湿帕子,轻轻擦拭他滚烫的额头。
\"裴嬴川......\"她低声唤他,嗓音微颤,再次道,\"你别死。\"
榻上的人毫无反应,唯有眉心因痛楚而微微抽动。
若是因为她,叫裴嬴川去世,她会愧疚到死。
另一边。
渺渺。
榻上的人眉心紧蹙,在心底呼唤。
是渺渺吗?
裴嬴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他看到一个女子在他身下哭泣。
裴嬴川素日禁欲自持,鲜少有人能入得了他的眼。
所以当他在梦里,近乎失控地要将一个女子拆吃入腹,揉入骨血的时候,他近乎僵直在原地。
“别哭。”他听见自己道。
那个女子被遮着眼睛,而且面容极其模糊,裴嬴川不知道到底是谁。
他听不清梦里的女子在嗫嚅什么。但裴嬴川根据口型判别出,她在说“王八蛋”。
女子柔弱的躯体像一只小猫,软软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她的每一滴眼泪,每一处肌肤,都近乎让他渴的发狂......
“王八蛋、王八蛋......”她还在重复。
裴嬴川感觉到梦中的自己胸中涌起一股怒火。他俯身,狠狠堵住她的唇。
“叫我拥有你,哪怕一刻也好。”
......
这个梦太匪夷所思。
裴嬴川感觉到浑身燥热,紧接着,胸中涌上一股毒血。他猛的睁眼,起身将血液咳了出来。
“嬴川!”
何柔嘉满脸担忧,端着茶,坐在他的榻边。
裴嬴川愣了许久,看了看何柔嘉,又看了看窗外枯黄的竹林。
已经第二日了。
何柔嘉道:\"嬴川,你终于醒了,我...担心极了。\"
裴嬴川目光微凝,扫过空荡荡的屋内:\"一直是你在吗?\"
何柔嘉垂眸,羞涩一笑:\"自然是我,守了您一整夜呢。\"
裴嬴川沉默片刻,忽然抬手按住胸口,闷咳两声。
何柔嘉慌忙去拍他的背,却被他侧身避开。
\"不必,长嫂,\"他的眼底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你出去吧。\"
何柔嘉笑容僵住,还想再说什么,却见他已闭目养神,只得悻悻退下。
门扉轻响,余温散尽。
房门关上的瞬间,裴嬴川缓缓睁开眼,望向云珈蓝方才坐过的位置。
榻边的小几上,半碗凉透的茶水旁,静静躺着一枚石榴籽——那是她昨夜慌乱中,从袖口掉出来的。
他伸手拾起那抹殷红,指尖摩挲。
眉心却慢慢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