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宫内,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将光斑洒在楠木地板上。沈清欢手捧一盏温茶,却无心品尝,她的思绪早已如棋盘般铺开。
孙氏,那个尚宫局的掌事女官,是皇后党羽中的一个关键节点。斩断这条线,不仅能截断皇后的财路,更能顺藤摸瓜,挖出“听雨楼”在宫中的渗透,甚至揭露二皇子的野心。
“小允子,青黛。”她轻声唤道。
两人立刻躬身上前:“主子有何吩咐?”
“你们去散布一个消息。”沈清欢的眼神沉静如水,却带着一丝冷冽的寒光,“就说……宫中正在彻查前段时间的份例克扣案,尤其是针对那些私自挪用宫内物资的官员。”
小允子不解:“主子,这案子不是已经查清了吗?”
“查清了是查清了,但皇帝陛下对这股贪腐之风,深恶痛绝,要求尚宫局进行内部自查,并限期上报自查结果。”沈清欢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记住,要让孙氏听到这个消息,并且要让她相信,这是皇帝陛下亲自下的死命令。”
青黛闻言,立刻明白了沈清欢的意图:“主子是想……逼孙氏狗急跳墙?”
“正是。”沈清欢呷了一口茶,“她手中握着皇后的私产,又与‘听雨楼’有勾结。一旦听到风声,必然会担心这些秘密曝光,急于销毁证据,或是加快物资转移。届时,她会露出马脚。”
小允子和青黛立刻领命而去。
……
消息果然如沈清欢所料,迅速传到了孙氏的耳中。
尚宫局内,孙氏的脸色煞白。她的心声瞬间炸开:【该死!怎么会这样?皇帝陛下不是已经放过这事了吗?难道是赵国舅倒台,火烧到这边来了?】
【不行,我必须尽快把那批东西送出去!皇后娘娘的私产,绝对不能落在陛下手中!而且,听雨楼那边还等着那块古玉的消息,我绝不能让这事儿牵连到皇后娘娘!】
孙氏的慌乱,在沈清欢的读心术下无所遁形。她得知,孙氏正计划在三天后的一个宫外采买日,将一批关键的账本和一些与“听雨楼”交易的信物秘密运出宫。
这个机会,沈清欢绝不会放过。
她找到了王嬷嬷和李公公,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嬷嬷,公公,这次行动至关重要,关乎着皇后娘娘能否彻底倒台。”沈清欢语气凝重,“届时,我需要你们在宫外采买时,‘不经意’地与孙氏的马车发生冲撞,制造混乱。”
王嬷嬷和李公公对视一眼,他们早已被沈清欢的手段和能力所折服,此刻更是心潮澎湃。能够亲手将皇后党羽连根拔起,何尝不是一种复仇?
“娘娘放心,老奴和老身必不辱命!”王嬷嬷沉声应道。
……
三天后,宫外采买日。
京城东市,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孙氏坐在一辆看似普通的采买马车内,心中忐忑不安。马车内,几个上锁的箱子被棉布严密包裹,里面装的正是皇后私产的账本和一些与“听雨楼”的交易信物。
“快!再快些!”孙氏催促着车夫,额头已渗出冷汗。
就在这时,一辆载满米面的马车突然从旁边冲了出来,车夫似乎是打了个盹,一下子撞上了孙氏的马车。
“嘭!”
一声闷响,孙氏的马车剧烈摇晃,车身倾斜。那几个被严密包裹的箱子,其中一个竟然在冲撞中松了绑,从车厢内滚落下来,摔在地上。
“啊!”孙氏惊呼一声,想去捡拾,但已经来不及了。
箱子在地面上滚了几圈,木质的边缘在石板路上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最终,箱盖在惯性下掀开,露出里面被油纸包裹的账本和几枚刻有特殊纹样的木牌。
“哎哟,孙姑姑,您没事吧?”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正是王嬷嬷。她带着李公公和几个棠梨宫的宫人,装作路过,此刻“关心”地走了过来。
孙氏脸色煞白,她看到王嬷嬷的眼神时,心中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王嬷嬷假意上前搀扶,眼角余光却迅速扫过地上的账本和木牌,心中暗自与沈清欢的指示对照。
【这老不死的,她怎么会在这里?!】孙氏的心声中充满了惊恐,【该死,这些东西怎么会掉出来?这下完了,要是被人发现……】
“孙姑姑,这是什么啊?摔坏了可不好。”李公公也凑了过来,他弯下腰,佯装好奇地拿起一本账本。
“别碰!”孙氏猛地抢过账本,动作太过急切,却反而让更多账页散落开来,上面赫然写着“私运宫产”、“与听雨楼交易”、“古玉线索”等字样,虽然是隐晦的代号,但其内容之敏感,足以让任何一个朝廷官员心惊肉跳。
周围的百姓和路过的官员、商贩,被这突如其来的冲撞吸引,纷纷围了过来。他们的目光好奇地落在散落的账本上,虽然不明白其中含义,但孙氏的慌乱和王嬷嬷、李公公的“无意”关注,却让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就在这时,一队巡逻的禁军正好经过此地。领头的是禁军副统领,他目光如炬,一眼看到了地上的异常,立刻上前查问。
“何事喧哗?!”副统领沉声喝道。
孙氏顿时如坠冰窖,她知道,一切都完了。她心如死灰地看向王嬷嬷,王嬷嬷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让她明白,这不是意外,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陷阱!
【沈清欢!是沈清欢这个贱人!她怎么会知道这些?!】孙氏的心声中充满了滔天的恨意和不解。
【这个贱人,她怎么可能做到这种地步?皇后娘娘,您一定要小心!她……她身上有股邪门的力量!她知道所有秘密!她能听到……她能听到……】
孙氏的瞳孔骤然放大,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她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的心声被沈清欢尽数捕获,那股对“邪门力量”的恐惧,和对“知道所有秘密”、“能听到”的震惊,让沈清欢的玉镯瞬间发出了一阵微微的刺痛感。
沈清欢在棠梨宫中,通过玉镯,清晰地“看”到了东市发生的一切,也听到了孙氏临近覆灭时的所有心声。
玉镯的刺痛感,让她意识到孙氏的“恐惧”并非空穴来风,她似乎真的触及到了玉镯能力的某个禁区,或者说,玉镯对这种“被窥探”的恐惧,产生了某种本能的防御。
“把人带走!”禁军副统领一声令下,孙氏和她的马车被迅速控制。地上的账本和信物也被禁军收缴,成为确凿的罪证。
东市的混乱很快平息,但孙氏被带走的消息,却如同插了翅膀,飞速传回宫中。
乾清宫内,皇帝萧衍听到奏报,脸色瞬间阴沉如水。他亲自审阅了从孙氏那里搜出的账本和信物,尤其当看到其中涉及“听雨楼”和“古玉”的隐晦记录时,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复杂。
“听雨楼……”萧衍轻声念叨着,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些关于这个江湖组织的传说,但从未想过,它会与自己的后宫联系起来。
【皇后,你竟敢勾结江湖势力?】皇帝心中,对皇后的恨意达到了顶点,更有一种被背叛的耻辱感。
与此同时,坤宁宫内。
皇后在听到孙氏被捕的消息时,如遭雷击,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她跌坐在凤榻上,手脚冰凉。
【不可能!孙氏是我的心腹,她绝不会露出马脚!难道……】皇后心中,闪过沈清欢那张平静却洞悉一切的脸。
【那个贱人……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她竟然能将我的所有布局都看穿?!她……她到底是什么怪物?】
皇后心声中的绝望与恐惧,甚至掺杂了一丝对沈清欢的“邪异”的惊惧。她意识到,沈清欢并非普通的嫔妃,她的能力,远超常人理解。
而这,正应了孙氏临死前的那句心声:“她能听到……她能听到……”
沈清欢此刻正坐在棠梨宫,她知道,皇后党羽的核心力量,已经被她连根拔起。但孙氏和皇后的心声中,都提到了“古玉”,提到了“听雨楼”,这让沈清欢意识到,她所面对的,不仅仅是后宫的争斗,更是一个庞大而神秘的江湖势力。
她手腕上的玉镯,此刻散发出微弱的、不为人知的温热。它在回应,也在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