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说是谁？”
“裴三小姐啊。”
“哪......哪个裴三小姐？”
“啊，医官没说你伤到脑子啊？还有哪个裴三小姐，抚宁侯家的三小姐！”
“你没看错？你确认？你没糊涂？就你那脑子.....”
“哎---你怎么一醒来就这么刻薄？没错！就是那个你拿她没辙见到就哆嗦每次都被当狗遛的一身活死人气质的裴三小姐!”胡雷粗声大气胡须直抖。
脖子上裹着厚厚一层细麻布的徐斡放开老胡：“唔，你这么说，那确实是她。”他满脸不解，“不是，怎么是她救了我？”
“侯爷一家当晚在福膳楼吃饭，出来看烟花的时候，那个俞小公子发现了你，然后三小姐及时给你施救,后来又和俞大人将你送回了王府。”
徐斡又蒙了：“怎么还有俞小公子？你没看错？你确认？你没糊涂？就...”
胡雷露出一副“行，你给我等着”的神情，起身拿起一面镜子“唰”的贴到徐斡脸上-----“右脸！看到了吗，小孩的鞋印! 俞小公子踩到了你这张大脸才发现的你！”
镜中的少年鬓发凌乱，脸色苍白，只有一双星目依然明亮，右脸确实一个小孩鞋印，左脸------嗯，还有一个更深的大人鞋印。
他登时想起那狠狠地一脚和那锋利的一剑，烦躁的拨开镜子。
“你怎么也不给我擦擦脸？唉，我当时以为要和蒋文明一样了呢。”
胡雷两眼冒光的凑上来：“同一个人，是不是？？医官说只要再差分毫就割断喉咙，但这人明显留了你一命，如此锋锐的利剑能把控的这么微妙，是个高手中的高手，你看清脸了吗？是谁？”
徐斡的回答是龇牙咧嘴，胡雷激动地又往前凑了凑，期待着答案，结果屁股上狠狠挨了一掌：“你坐到我的手了！”
老胡忙不迭的把屁股挪开，徐斡一手摸着脖子另一手轻轻甩动，觉得自己真是生不如死----看清脸了吗？当然没有，否则这一刀就不会留情，但是他脑中那个大胆的念头愈发清晰。
“老胡，我虽然没看到脸，但是那身形和招数就是石屋那二人，也是杀死蒋文明的人，之前以为这人可能江湖中人甚至是雇佣杀手，但昨晚我看到了她的兵器和衣着，我能确定她是某个高门大户家的千金。”
“什么？你没看错？你确认？你没糊涂？官家千金会去习武？还能习得这般身手？”
“我知道听着有些离谱，但她用的那短剑是赤琉金所锻，我从未见过那等极品，即便是王爷的御赐都不如她那把短剑的品质，昨晚她没穿夜行衣，那衣着装扮非富即贵。”徐斡说了太多话，脖子的伤口牵扯的有些疼。
胡雷的粗眉拧在一起：“可从未听说哪个管家小姐习过武啊……”
片刻，他一拍大腿，“那个裴三小姐是有些身手的！”
胡雷转眼又冷静下来：“可也就在寿宴上看她出过一招，她不是身体不好吗？有那么厉害吗？她就是那个高手？那倒是实在看不出，而且从未见她带过什么兵器。”
徐斡看着他：“你记得吗？那日王爷问她可用什么兵器，她回答是短剑。”
“唔？？啧，也有点道理，她认识你所以.....才放了你一马？那接下来怎么办？”
徐斡躺下，舒了口气：“怎么办？先养伤！对了，那林小姐没事吧？”
“没事，但吓得不轻。哎，从绑架她的动机来讲，你怀疑裴三小姐也能说得通，林芸和与她姐姐的事无人不知。”
“而且那个肉铺其实和福膳楼相隔不远。”
胡雷脸上一副“有理有理”的样子，一拍手说：“我们之后再查，你先把伤养好，”又指着案头地上一堆东西，“看到了吗，那都是相爷给你的赏赐，王爷也准了你修养几日。”
徐斡颀长的身体在床上放松的摊开，他歪歪嘴角送出一口气吹开遮在眼睛上的一缕头发。那个最为大胆的怀疑他没有告诉胡雷：裴墀和云门怕是关系匪浅。
城外的树林虫鸣鸟叫，微风不燥，白马轻甩着马尾悠闲地吃着青草野花，裴俞翁婿二人皆高大挺拔，只不过一个须发渐白，一个正值壮年。
“好了，回去吧，爹爹有我在，而且他老人家计谋无双，不会有事。”俞熙同拍拍裴墀的肩膀。
“如果你们在郾州有任何差池我一定不会饶了苏陉。”
裴允信笑道：“我女儿可抵千军。就送到这里吧，爹爹和你姐夫最慢月余即可回返。”
俞熙同觉得岳父有点纵容了，加了一句：“不可轻信于人，不能妄动杀念。”
“知道了，知道了。”
翁婿二人登上了马车，卫队的长矛熠熠生辉，旗帜随风轻轻飘动，裴墀看着他们渐渐变成移动的小点，调转马头，月白的羊皮靴子轻嗑马肚，飞驰回城。
饭桌上只剩下四人了，没有爹爹耳提面命的俞瑎话尤其多，趁着他和水生聒噪的时候，裴翊跟妹妹说到：“阿墀，芸和前几日被人绑架了，我也是今天才听说。”
“唔，被谁绑架？”
裴翊看着妹妹眼中有一丝探寻：“你说巧不巧，就是咱们去福膳楼那日，至于是谁不得而知，相府下令对外封嘴，听说林芸和吓得不轻，在养病呢。”
水生问道：“为什么要封嘴？她的个性不应该会闹得全永都都知道吗？”
裴翊眼神闪动：“我猜 ，要么是发生了难堪之事，要么是涉及重要之人。”
裴墀一如既往地淡漠：“她早就该吃药了，正好养养病治治脑子”
裴翊微微一笑，想着，算了，林芸和确实该有人教训一下了，决定不再探究妹妹。一歪头，正好逮到正在把青菜偷偷挑出来的儿子，转而开始教训俞瑎把青菜夹回去，一点叶片也不剩，统统吃掉。
水生和裴墀迅速地交换了一下眼神，心中暗想小师叔可真是淡定，我也不赖，撺掇小公子把青菜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