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是一块冰坠入热汤,激起细微的涟漪。
我抬眼看他,他的眼神平静而专注,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你想被我初拥?\"我微微眯起眼。
\"如果这样可以让你少操点心。\"
他语气淡然,仿佛只是在讨论明天的手术安排,\"而且,理论上,血族的愈合能力确实更适合外科医生。\"
我收回手,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粉痕。
雪依旧在下,城市的灯光在玻璃上模糊成一片片光晕。
\"你知道初拥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会变成血族。\"他的声音沉稳而笃定,\"意味着我会和你一样永生。\"
\"不。\"
我直视他的眼睛,\"意味着你会永远被嗜血的欲望折磨,意味着你再也尝不到人类的食物,意味着你必须在漫长的时光里看着所有熟悉的人死去。\"
他沉默了一瞬,随后覆上我的手。
\"裴傲青。\"他轻声唤我,\"你觉得我会在乎这些?\"
他的眼神太过直白,像是剖开一切伪装的手术刀。
我别过脸,故意嗤笑一声:\"如果初拥你,那我们的辈分就乱了,你可是要当我的血仆的,张医生。\"
他的拇指轻轻蹭过我的戒指:\"你觉得我会介意?\"
我挑眉:\"你可是连K碰我一下都要冷着脸的人,现在愿意当我的血仆?\"
\"那不一样。\"他低头,\"K是个烦人的家伙。\"
\"血仆,可是要服从亲王的。\"
我故意挑衅地凑近,\"张医生这么骄傲的人,能忍受被人使唤?\"
他忽然笑了,那种极淡的、几乎不易察觉的笑,却让他的眼神柔软下来。
\"你以为我现在不是在听你的话?\"
我怔住。
确实,他明明是个对所有人都冷硬疏离的人,却唯独对我百依百顺。
我说饿了,他会放下手术记录给我煮面;
我说冷,他会把大衣脱下来裹住我;
我说想见他,他会连夜从医院赶回来,哪怕第二天还有手术。
他早就把自己交给了我,只是我从未真正意识到。
我伸手抚上他的脸,指尖描摹着他的轮廓。
眉骨上的疤痕,高挺的鼻梁,紧抿的唇。
我轻声说,\"可我不希望你变成血族。\"
\"为什么?\"
\"因为……\"我顿了顿,\"我不想让你背负永生的诅咒。\"
他沉默了一瞬,低声说,\"我的诅咒从来都不是永生。\"
\"那是什么?\"
\"是失去你。\"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是重锤砸在我心上。
我抬头看他,他的眼神深邃而专注,像是要把我刻进灵魂里。
\"张医生,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这种话了?\"
\"刚刚。\"他低头,抿唇笑起来,\"跟你学的。\"
我轻哼一声,却被他握得更紧。
\"所以,\"他低声问,\"不初拥我了?\"
\"暂时不。\"我挑眉,\"毕竟,我还挺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人类的样子?\"
\"嗯。\"我故意拖长音调,\"尤其是……你煮的面。\"
他低笑:\"就只是面?\"
\"还有你的手。\"
我抓起他的右手,指尖轻轻抚过那道已经愈合的伤口,\"这么好看的手,要是变成血族的苍白,就可惜了。\"
他反握住我的手,十指相扣:\"那如果有一天,我老了,死了呢?\"
我眯起眼:\"你觉得我会让你死?\"
\"……\"
\"张鹭白。\"我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我可是血族亲王,我想留的人,死神都带不走。\"
他呼吸一滞,随后忽然低头吻住我。
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地笼罩着我,像是雪松林里最炽热的火焰,燃烧殆尽我所有的理智。
直到K的声音从书房远远传来:\"殿下!张医生!你们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张鹭白微微退开,额头抵着我的,呼吸微乱:\"……我明天有手术。\"
\"所以?\"
\"所以,\"他嗓音低哑,\"今晚不能熬夜。\"
我挑眉:\"张医生,你这是在拒绝我?\"
\"不。\"他轻轻吻了吻我的指尖,\"是在预约明天。\"
我低笑,任由他牵着我的手走向卧室。
窗外的雪依旧在下,而他的掌心温暖如初。
永生与否,从来就不重要。
重要的是,此刻的他,是属于我的。
夜枭生物的订单如期交付后,实验室终于恢复了短暂的平静。
K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打游戏。
而张鹭白则坐在书桌前,翻看着最新的神经外科期刊,右手偶尔在纸上写几行批注。
我靠在窗边,指尖轻轻敲击着玻璃,望着外面飘落的雪花。
\"无聊了?\"张鹭白头也不抬地问。
\"嗯。\"我拖长音调,\"想找点乐子。\"
他抬眼看我,黑眸里闪过一丝笑意:\"比如?\"
\"比如……打网球。\"
他挑眉:\"现在?外面在下雪。\"
\"室内球场。\"我走过去,指尖点了点他的鼻尖,\"叫上麦灼和齐临,怎么样?\"
他合上期刊,唇角微扬:\"你只是想看他们吵架。\"
\"那是附赠的乐趣。\"我轻笑,\"去不去?\"
他站起身,顺手将我的围巾从衣架上取下:\"走吧。\"
室内网球场的暖气开得很足,落地窗外是纷飞的雪景。
而玻璃内侧却凝结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麦灼和齐临已经等在那里。
前者穿着鲜红色的运动服,后者则是一身黑,两人正隔着球网互相嘲讽。
\"你确定要穿成这样打球?\"
齐临上下打量着麦灼,\"红得像只煮熟了的龙虾。\"
麦灼冷笑:\"总比你一身黑,像只聒噪的乌鸦强。\"
\"乌鸦至少会飞,龙虾只会被煮。\"
\"你——\"
\"好了。\"我打断他们,将球拍丢给张鹭白,\"双打,输的人请晚餐。\"
麦灼和齐临对视一眼,同时冷哼,但好歹暂时休战。
比赛开始后,张鹭白和我默契十足,几乎没给他们任何机会。
麦灼的球路太急躁,齐临又过于谨慎,两人配合得一塌糊涂,比分很快拉开。
\"你们俩是来打球的,还是来表演相声的?\"
我挑眉,一记凌厉的扣杀直接钉死在他们的场地上。
麦灼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咬牙切齿:\"裴傲青,你故意的吧?\"
\"故意什么?\"我无辜地眨眨眼,\"是你们自己配合得差。\"
\"不打了!\"麦灼把球拍往地上一扔,抹了把额头的汗,\"你们俩根本就是作弊!\"
齐临瘫坐在地上,一脸生无可恋:\"裴傲青,你确定你以前没打过职业联赛?\"
我转了转球拍,挑眉:\"怎么?输不起?\"
\"这……这不科学!\"麦灼撑在齐临身上,\"你们俩是机器人吗?一球都没漏?\"
张鹭白站在我身侧,黑色运动服衬得他身形修长,轮廓愈发锋利。
他只是轻轻活动了下手腕,淡定地擦了擦球拍:\"你们太慢了。\"
齐临咬牙切齿:\"张医生,你平时拿手术刀的手,打网球也这么狠?\"
\"嗯。\"张鹭白面无表情,\"习惯了精准控制。\"
我轻笑,正想再补一刀,球场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