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黑的钢筋在脚下发出刺耳的断裂声，苏瑶蹲下身时，裤脚被一块带棱的碎砖划破，却浑不在意。
她盯着废墟里半埋的灭火器，喉间像塞着块浸了烟灰的破布——三小时前，她还在这里抱着硬盘狂奔，躲避神秘人的追击，通风管道里金属摩擦的声响至今还在耳膜上震动。
\"苏副处长。\"霍霆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硝烟未散的沉肃。
他军靴碾过碎玻璃，将一件战术背心披在她肩上，\"林骁的战机已经升空，覆盖半径二十公里的搜索。
王队长带人清剿了楼内残余，没发现其他追踪器。\"
苏瑶接过他递来的战术手套，指尖触到他掌心未干的血渍——那是刚才替她挡碎片时留下的。\"老张那边呢？\"
\"在分析那辆商务车的车牌。\"霍霆风指了指不远处架着望远镜的老张，老情报员的背挺得像根标枪，\"他说对方至少有三个火力点，装备是改良过的95式，不是普通流寇能搞到的。\"
林骁的战机轰鸣声突然炸响，掠过头顶时带起一阵强风，吹得苏瑶额前的碎发粘在汗湿的额角。
她望着战机尾焰在天空划出的银线，突然想起通风管道里那个瞬间：当时她被推得撞在管壁上，硬盘盒磕在凸起的铆钉上，\"咔嗒\"一声轻响——难道就是那时，追踪器被植入了？
\"刘博士，赵教授。\"她转身走向蹲在瓦砾堆旁的两人，\"爆炸前五分钟，我们从3楼安全通道撤离，你们记得有什么异常吗？\"
刘博士推了推烧焦的眼镜框，指节抵着下巴：\"撤离时我扶着赵教授，经过2楼拐角的配电箱，有个穿清洁工制服的人突然挤过来。
他碰了我胳膊一下，力气大得反常。\"
赵教授的手在发抖，灰白的鬓角沾着灰：\"我...我也觉得他袖口有金属反光，像戴了护腕。
可能是...\"
\"武器支架。\"苏瑶接口，目光陡然一凝。
她蹲下身，用战术刀挑开一块烧变形的铁皮，露出下面半片焦黑的芯片——指甲盖大小，边缘还挂着融化的塑料壳。
刘博士的呼吸突然急促：\"这是...这是我们实验室用的工业级存储芯片！
数据加密前会先做镜像备份，虽然烧毁了70%，但...\"他颤抖着从工具箱里取出便携扫描仪，红色激光扫过芯片表面，\"看这个！
这里有残留的哈希值，和我们丢失的数据头匹配！\"
苏瑶的心猛地提起来。
她凑过去，看见扫描仪屏幕上跳动着一串乱码，却在某个节点突然清晰——\"西郊\"两个字闪了一下，随即被噪点覆盖。
\"可能是传输中断前的最后记录。\"赵教授扶着刘博士的肩膀，\"如果能恢复完整，或许能定位数据转移的路径。\"
\"马上做。\"苏瑶解下腰间的战术包，将芯片轻轻放进去，\"老张！\"她提高声音，\"让王队长派两个人过来警戒，我们需要临时工作区。\"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
苏瑶抬头，只见三辆黑色越野车从街角冲出，车窗全部涂黑，前保险杠架着改装过的机枪。
\"隐蔽！\"霍霆风一把将她拽进半堵残墙后，子弹几乎是擦着她刚才的位置射进废墟，击起一片碎石。
林骁的战机在头顶盘旋，机炮锁定越野车的瞬间，驾驶座的车窗降下，露出半只带着翡翠扳指的手——正是前窗那辆商务车的主人。
\"干扰弹！\"林骁的声音从霍霆风的对讲机里炸响，\"他们有便携式防空导弹！\"
苏瑶看着其中一辆越野车顶支起发射架，心脏几乎停跳。
她迅速检查战术包，芯片还在，可刘博士和赵教授还蹲在五米外的瓦砾堆旁——赵教授的腿被碎钢筋划破，正捂着伤口呻吟。
\"刘博士！\"她扯着嗓子喊，\"带着赵教授往东边废墟跑，那里有水泥管道！\"
霍霆风的配枪已经上膛，他贴着苏瑶的耳朵说：\"王队长带人从侧翼包抄了，我掩护你去接两位教授。\"
子弹密集地打在残墙上，火星溅在苏瑶脸上。
她猫着腰冲出去，刘博士正半扶半拖着赵教授，每一步都像是在和死神赛跑。
当她的手触到赵教授胳膊的瞬间，一颗子弹擦过她的战术背心，在后背划出灼热的痕迹。
\"进去！\"她将两人推进水泥管道，转身时正看见霍霆风放倒了两个从车后包抄的敌人。
林骁的战机再次俯冲，机炮的火光将越野车的前挡风玻璃击碎，却没能阻止对方的火力压制。
\"苏副处长！\"王队长的声音从左侧传来，\"他们有六个枪手，装备热成像仪，我们的位置暴露了！\"
苏瑶摸向战术包，芯片还在，但刚才的颠簸让扫描仪滑出了半截。
她突然想起匿名短信里的\"西郊仓库\"，和芯片里残留的\"西郊\"，这两个字像根刺扎进她的神经——或许敌人的目标，不只是数据，还有他们的命。
又是一阵密集的枪声，最近的越野车离他们只剩二十米。
苏瑶看见驾驶座上的翡翠扳指敲了敲车窗，像是某种暗号。
下一秒，所有枪声突然停滞，空气里浮动着危险的寂静。
\"撤！\"霍霆风拽着她的手腕往管道深处跑，\"他们要换弹夹了，趁现在——\"
尖锐的破空声从头顶炸响。
苏瑶抬头，正看见一枚闪光弹划着弧线落进管道口。
白光刺得她睁不开眼，耳朵里嗡嗡作响。
等视线恢复时，她只来得及抓住霍霆风的衣角，就听见刘博士惊恐的叫声：\"芯片！
芯片不见了！\"
她低头，战术包的拉链被划开一道口子，扫描仪和芯片不翼而飞。
而管道外，越野车的引擎声已经逼近，混合着男人低沉的笑声，像毒蛇吐信般钻进耳朵：\"苏副处长，西郊仓库的门，可不会等太久。\"
霍霆风将她护在身后，指腹轻轻擦过她后颈的血痕。
苏瑶望着管道外逐渐清晰的黑影，喉间的灼热化作一团火——这次，她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从她手里夺走真相。
\"走。\"她按住霍霆风的手背，\"去西郊仓库。\"
话音未落，管道口的阴影里伸出几支黑洞洞的枪口。
苏瑶拉着霍霆风就地翻滚，子弹擦着她的发梢打进水泥墙。
刘博士和赵教授的惊呼声被枪声淹没，而在这混乱中，她分明听见自己心跳如擂——数据，父亲的清白，所有的谜题，都将在西郊仓库，迎来最残酷的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