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鲤再睁眼时,眼前的隔间已经变了模样。
锈蚀的门锁旁墙上写着的乱七八糟的涂鸦。
留下自己qq号的,骂老师的,祈求考试顺利的,也有十年前非主流的感慨:‘高考是座坟,葬着未亡人。’
隔间的隔板底部涂料也在被长年累月的潮湿与虫蛀影响下,露出里面深黑的木屑。
一股储物间的霉味,混杂着某种消毒水的味道充斥在隔间内。
就像是一下穿越到了快十年前一样。
季鲤这样想着,推开了门,面前是模糊的自己。
或者说,面前是一块模糊的镜子。
“一三年维修前的厕所吗?”
季鲤审视着周围的环境,做出了判断。
一三年维修前,厕所的窗户还是铁栏杆的样式,之后才换成了玻璃窗。
原本两侧都有隔间的布局也变成了一三年维修前,北侧靠东是一面巨大的长方形镜子的布局。
季鲤从铁栏杆往外看去,外面是一片阴沉的雾霾,让人分不清是早上还是晚上。
他拿出手机想看看罗闻博有没有发来什么信息,但网络信号不好,视频卡在了某个画面上。
这点季鲤是有预料的,类比自己守夜过程中无法使用手机联网等功能,所有怪谈游戏开始时,都有类似的影响来防止参与者与外界联络,从而实现另类的多人游戏。
而现在所在的怪谈空间,应该也有这样的影响网络的效果。
见手机没有动静,季鲤朝着厕所的出口走去。
“砰。”
出口处出现了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挡了季鲤的脚步。
“看来怪谈的范围只在这个厕所。”
“所以说,线索应该还是在隔间里。”
但季鲤没有着急去隔间查看,而是先观察起了走廊外面。
外面也是被一片迷雾笼罩,时不时有几个瘦高的鬼影闪过,或是传来诡异的嘶吼声与怪笑。
“踏踏。”
季鲤观察的入迷时,安静的厕所内传来了一阵奔跑的脚步声。
季鲤猛地回头看去,什么也没有。
“踏踏。”,又是一阵奔跑的脚步声,就像是有个小孩子在嬉闹一样。
不过这次的声音是从天花板上传来的。
季鲤小心翼翼走到了厕所中央,一只手按在了衣兜里的手电上。
接下来脚步声越来越多,似乎有个看不见的幽灵,在围绕着季鲤奔跑一样。
季鲤打开了手电,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一缩。
刚刚老旧但干净的厕所内出现了惊人的变化。
四周墙壁,镜子,隔间门,天花板上,此刻都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血色脚印。
只有自身四周的地板还算干净,不过干净的区域也在缩小。
脚印的行进路径,似乎在围绕着季鲤画圈,并不断缩小着,奔跑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脚印几乎已经走到了季鲤面前。
想起怪谈提示,季鲤脑中快速的思考着,迅速拿起手电照射向镜子的东北角。
强大的光晕将整个厕所照的亮如白昼。
一阵嬉笑声过后,所有的脚印消失不见,厕所又恢复了刚刚来的样子。
季鲤这才松了一口气。
站在镜子外的人,看镜子内的世界时,左右是相反的。
真实方向不会变化,但相对方向是相反的,你的左手是镜子里的右手,所以理解的西边其实是东边。
规则怪谈里所说的西北角,其实是镜子中的人的视角。
怪谈的提示也是在他的视角里,所给出的提示。
而按照镜外的人的视角来看,应该是东北角。
所以季鲤刚刚才按照提示,照向了东北角。
思考间,手机视频又连接上,传来罗闻博断断续续的话:
“季鲤,这个怪谈空间由无限个平行的空间构成,每个空间就是一个厕所,厕所之间通过隔间的开关来进行传送。”
“比如你在一号厕所打开了三号隔间门,再次打开时你就会来到三号的厕所空间的六号隔间或者其他的厕所空间的某一隔间。”
“想回到一号的厕所的方法只有再次按照某种规律,打开对应的隔间,才能往上。”
“厕所的隔间数越多,周围的环境越老旧,说明你在厕所空间数越往下,也就离能离开怪谈空间的一号厕所空间越远。”
“所以一定不要惊慌,不要乱开隔间门,或者乱进入隔间,这样就会一错再错,万劫不复。”
“通过镜子世界的隔间序号,你能看到对应的现实世界隔间打开后的下一层的隔间序号,不过一定要注意左右顺序。”
“一旦该隔间镜子中的序号是大于当前隔间数量的,就一定不要打开,因为那一定是向下移动的。”
“反之小于的,是有一定概率是向上移动的,这里面还有更复杂的数字变化规律。”
“好在因为规律已经被我破解,现在的移动规律固定为每个厕所的三号隔间,打开往下,七号隔间,打开往上。”
“还有,这个怪谈的主人,那个孩子称呼这些厕所空间叫回忆空间。”
“你如果遇到她了,一定不要管这里叫厕所,要称呼这里为回忆空间。”
“那你在第几号回忆空间?”
季鲤发问。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面前的两侧有无数个无比老旧的隔间,密密麻麻,望不到头。”电话里罗闻博的声音是罕见的绝望。
“所以我才说你来救我没有必要。”
“我跌落的太深了。”
“知道我所在回忆空间序号的应该只有那个女孩,她对是这片无限空间里的所有了如指掌。”
“如果能找到她,应该就能找到我。”
“不过你要小心,她提出和你玩的游戏,我受到的致命伤也是因为这个。”
“不用找了,她已经来了。”
季鲤放下手机,目光看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旁的小女孩。
女孩穿着象牙白的娃娃裙,但裙边却灰扑扑的,就像是被掩埋了很久。
幼鹿般湿润的双眼上,眼尾两抹血泪红得惊心。
整个白皙的脸上更是充满着数不清的灰色的暗纹。
就像是精美的白瓷娃娃上多了几道触目惊心的裂隙一般。
女孩正一只手抱着一个破烂的布娃娃,另一只手则拉着季鲤风衣的一角。
看见季鲤发现了自己,女孩可爱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单纯又恐怖的笑容:
“哥哥,我们来玩捉迷藏吧。”
“找到我,我就带你去找那个昏迷的哥哥。”
“好不好?”
“好。”
罗闻博性命垂危,季鲤想都没想就点头了。
见季鲤答应后,女孩踩着小皮鞋,欢快地跑进了某个隔间里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