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原机说,池嘉樾将你困在幻阵中,是为了从你口中得到乾坤转轮镜的开启之法?他为何认定你会知晓如何使用乾坤转轮镜?”
卫殊黎还未回答,林怀瑾先沉了脸,道:“那池嘉樾就是个忘恩负义的货色……乾坤转轮镜还在他手里,他现在又入了魔道,日后必成大患。宗门应当尽早派人将其斩杀,拿回至宝才是。”
君迁子看向卫殊黎,后者眼中依然隐隐有几分担忧之意。
一个叛逃的弟子,不算什么。
只是,君迁子担心,这人可能会是自己徒弟修仙途中最大的劫难。
少年时相依为命,后来逐渐步入殊途。
这份情缘,远不是其他人比得上的。
“没错……他既已入魔道,自此以后便也彻底与衍虚宗,”君迁子盯住卫殊黎的眼睛,“与你,就此断绝。”
“……”若是没有使用乾坤转轮镜,此时池嘉樾的境遇便是墨离尘的境遇。
无人关心,无人问津。
像是一枚被人丢弃的棋子,落在某个角落蒙尘。
“修仙之人切不可被尘缘浮世所困,此次幸得没有出什么大乱子,谨记下次莫再如此冲动。”
林怀瑾注意到他的情绪,却以为他是因为被君迁子训斥才如此失落。
……
林怀瑾临走前又把卫殊黎叫出去,说还有些话想单独说。
二人出门,沿着院中石阶小路停在一棵海棠花树下。
暮色中的海棠簌簌落着残红,花叶在人脸上投下影子,似乎是模糊去了什么。
林怀瑾望向眼前之人,因着伤还没好全,那张本就白皙的脸上又添了些清寂苍白,眼尾掺杂了些薄红,偏眸间清冷如刃。
唇也紧紧闭着,赤粉自唇间向外蔓延,停在唇边已经变成了浅浅的藕粉色。
视线下移,瞥见对方胸前一块方才被自己掀开的衣衫还皱着,于是伸手帮他抚平,却无论如何也抚不平自己心里那块疙瘩,指尖顿在衣襟上,眸中又生出几分阴翳。
“师兄可是已对君师叔生了情意?”
“……”卫殊黎移开他的手,也将两人碰在一起的眼神移开。
重伤意识不清时,他似乎真的对师尊做了些……越矩之举。
觉察出他情绪有异,林怀瑾不禁眉头微蹙,提醒道:“师兄……您和君师叔毕竟还是师徒关系,切不可踏出那一步,自甘堕落。”
卫殊黎眼中已有怒意,“林师弟这又是何意?在你眼中,我就是会勾引师尊的浪荡之辈吗?”
君迁子已将林怀瑾列入「恐会坏徒弟道心」名单之内,于是在两人出门时捏了个诀放出一只灵蝶跟随。
灵蝶传音的内容,让他险些将手边茶杯打落。
“这恐怕由不得师兄自己吧?阴水灵根本就是天生双修之体,哪怕你对君师叔没有那种情意……身体保不齐也会寻求和天元州第一剑修一同共赴天伦呢?”
……
林怀瑾扣起卫殊黎的手腕,以自己的身体化为桎梏把他抵在树干上。
有清风拂过,无情将花瓣脱枝坠下,轻飘飘在树下人的肩头停留。
……
“师兄明明已经与人双修过……不是君师叔,又会是谁?”
停在花枝间的灵蝶忽而振翼,急促地在空中流转。
林怀瑾不敢相信,自己通过溯时梭回到过去,居然还被他人捷足先登。
他的师兄……明明就该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不会再有其他人,像他这样,每一分情绪都被师兄牵引着,脑子里无时无刻都是师兄的影子。
尤其是此次,自师兄出关以后,他更是被引去了所有心神,深陷其中。
抬眼望去,对方整齐的衣衫已松垮散落,玉簪在发间摇摇欲坠,发丝随意洒在颈间,若白纸泼墨。
林怀瑾指尖擦过那双已被摩挲得澧红的唇,忽而又庆幸至少自己还能看到这副样子的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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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殊黎返回房中时,君迁子正在桌案前沏茶。
他恭敬行上一礼,抬头和对方视线撞上。
雪沫般的茶烟里,这道视线落在他颈边。
若是现在低头去看那里有没有什么痕迹,岂不是不打自招。
思索间,门外有只带着白光的蝴蝶飞过,在君迁子指尖化为流光。
“师尊……这是何物?”
“……我教过你的,这术法叫做传音蝶。可隐匿身形,无声无息地追随对象,将听到的声音传回给施术者。”
“……”教过池嘉樾的术法,卫殊黎自然不知。
君迁子似乎并未察觉出什么异常,起身道:“你闭关以后,我又去藏书阁查了些古籍,有书言,阴水灵根的修真者,比之他人,确会更容易被勾起情欲。而若是强行阻断,恐会阻塞经脉,灵气逆流。”
“……”明明言语已足够婉转,卫殊黎依然觉得像是被人脱了衣服裸于人前。
君迁子瞥见他滴血似的耳尖,面颊上也不免染上几分绯红,轻咳一声,又道:
“离尘,你要记住。阴水灵根于你来说,不是什么罪责,也不是什么枷锁。你不必因此责怪自己,也无需自卑于人前,我让你隐瞒此事,是害怕会给你引来祸端。”
君迁子伸手将他颈边黏着的半片花瓣摘下,花瓣下,还有片被掩去的细小的红痕。
“古籍上说,此灵根需定期疏导,若积压太久反会反噬宿体……只是,切记,需有节制。”
这种话从君迁子口中说出来,又烧的卫殊黎耳尖通红。
“是,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