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傅立群摇了摇头：“他若真这么做，现在已经死了。我亲自探查过，灵玉外表完好。但他定是用特殊法子，像寄生虫一样，在这一个月里偷偷窃取了不少灵玉！”
言及于此，他语气森寒，“你今夜迫使程远不得不提前现身，也算间接解了老夫一个疑惑。明日，市局和省局专人就到。他这个江城武炼局局长，到头了。”
纪凡听得心绪翻涌，程远处心积虑，布下如此大局，竟是亲手为自己掘下了坟墓？这番操作，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孤注一掷的疯狂与……愚蠢。
“傅老，”纪凡沉吟片刻，“老程……程局长他还有没有后手？”
“程远是省城世家出身，程家只算二流，唯一能撑起门户的也就他一人而已。”
傅立群负手而立，夜风吹动他衣袂，语气淡漠却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此番行径，程远已惹怒省内多方势力，再加上程墨两家一直明争暗斗，墨建瓴更不会坐视此等良机。短则数日，他就得付出代价，程家在省城地位也要一落千丈，再难翻身。”
纪凡虽未曾听闻省城墨家之名，但“墨建瓴”三字却如雷贯耳，因为此人，正是临安市武炼局局长。
原来这些手握大权的高位者，背后都有世家盘根错节。
灵气复苏催生武炼局，而武炼局的高位，似乎也成了世家势力延伸的触角。
他心中感叹，本以为老程在江城经营许久，即将迎来事业巅峰，没想到转眼间竟是末日黄花。
夜风渐起，两人不知不觉已行至一个灯火黯淡的十字路口，脚步不约而同地停下。
“老夫也不瞒你。”
傅立群打破沉默，带着几分审视与郑重，落在纪凡身上，“此番前来，除监察，亦代表韩家。你年纪轻轻便臻武灵，前途无量。若你愿意，韩家大门为你敞开。”
韩家，省城三大修炼世家之一。纪凡苦笑摇头。
“多谢傅老抬爱。只是晚辈……确实没有问鼎之心，所求不过是能在乱世中安身立命，求得几分清净日子罢了。”
“清净日子？”傅立群轻笑一声，笑声在夜风中有些凉意，“在这个世界，站得越高，或许越能掌控自己的命运。你小子锋芒太盛，又牵扯进灵脉这等大事……好自为之吧。”
说罢，傅立群转身，向另一条路走去，身影很快融进夜色。
纪凡目送他离去，站在原地，理了理纷乱的思绪。
今夜所得信息太过庞杂，冲击也着实不小。
但最重要的，是程远这座压在头顶的大山即将崩塌，来自武炼局的直接压力骤然消解。
而自己新晋武灵的实力，配合诸多底牌，想来在这江城，自保当无虞。
一天过去，江城凭空多了无数悬挂各地牌照的豪车。
真灵脉的诞生，也注定了这座城市将迎来前所未有的繁华，至少表面如此。
江城历来最热闹的南河街，更是车水马龙。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近百家KtV的老板们个个喜上眉梢。
这些开着豪车呼啸而来的外地阔少，出手阔绰得惊人，消费直接甩出灵石，就连打赏公主的小费，也是亮闪闪的灵石。
夜莺KtV门前，纪凡斜倚在专属躺椅上，目光随意扫过街上往来的车辆，从那些一闪而过的气息中，粗略判断了一下。
片刻后，他轻叹一声，对身旁的纪淑慧说道：“七姑，通知舒舒，今晚咱们两家店都不营业。”
纪淑慧一怔，看着街上那些几乎要挤爆其他KtV大门的身影，满脸不解：“这生意这么好。”
“好生意，也得有命消受。”纪凡语气不变，“今晚的江城，是饕餮盛宴，也是修罗场。我们，看戏就好。”
纪淑慧见他神色无波，心知他必有判断，点点头，转身进店。
繁华来临之前，往往伴随着更为汹涌的混乱。
更何况，灵脉诞生所带来的盛宴，本就不是为普通人准备的。
深夜，豪杰KtV。
一个脸上挂着邪笑的青年，缓步走到一对结账的男女身后，手掌轻佻地在那女人挺翘的臀上拍了一记。
“你他妈找死！”与女人同行的男子勃然大怒，转身便是一拳。
青年眼皮都未抬，他身后一名黑衣保镖踏前一步，五指如钩，轻易扣住男子的手腕，轻轻一扭。骨裂声清脆，男子惨叫未出，便被另一名保镖一脚踹在心窝，“扑通”一声，了无声息。
女人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青年掏了掏耳朵，似有些不耐：“聒噪。”
随手一挥，一道无形劲风拂过，女人的尖叫戛然而止，双目圆睁，直挺挺倒下。
“刘少。”豪杰KtV的庞老板抖如筛糠，这位爷前一刻还因为酒水上慢了半拍，差点拆了他的吧台，下一刻便笑着打赏了双倍灵石，如今更是眼都不眨便取人性命。
南河街，这条浸淫在酒色财气中的街道，打架斗殴本是家常便饭，但何曾见过这般视人命如草芥的场面。
天上人间KtV，徐老板脸上一个鲜红的巴掌印清晰可见，嘴角溢血。
只因他安排的公主，换了两批，仍未能让那几位来自外省的大爷满意。
其中一位，甚至直接将他珍藏多年的古董花瓶砸在了他头上。
武师曹辉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默默走出天上人间的大门。
他曾是这里的镇场武师，可今夜，南河街涌入了近百位武师，他这点微末道行，连给那些大少爷的护卫提鞋都不配。
街道之上，早已没了先前的秩序。
打斗声、女人的哭嚎声、器物碎裂声交织一片。
那些外地来的少爷们，有些本就有旧怨，此刻酒意上涌，竟带着随从在街上悍然火拼，灵力激荡，拳风撕裂空气，根本不顾及周围是否有普通人。
几家KtV的门面，在激斗中化为残垣断壁。
曹辉牵着女儿一路走来，整个人落寞了许多，背后是一片混乱不堪的场景。
他的目光落在夜莺KtV门口那张躺椅上，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小老板，当初异兽冲进南河街的时候，都没死几个人。这些人来了，反而比异兽更加可怕。”
纪凡没有睁眼，也没有回应。
这些都是各地修炼世家的子弟，背景深厚，平日里在各自地盘本就无法无天，如今聚集在一处，没有任何约束，不出事才怪。
而且，也没人能管，或者说，没人敢管。
别说小小的治安局，便是江城武炼局的小队，恐怕也不会被这些人放在眼里。
随便拉出一个人的背景，都足以压得那些队长喘不过气。
曹辉见纪凡没有搭理自己，轻叹一声，牵着女儿的手，准备转身离开。
一道身影踉跄着从街尾冲出，背上还伏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嘶声哭喊：“凡哥！凡哥！救我！救救焕哥！”
雷小虎那标志性的鹦鹉头此刻被血污和尘土糊成一团。
他背上，是奄奄一息的九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