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浓稠的墨,沉沉地压在冀东平原上。
沧州站的站台上,这列看似普通的z178次列车在停留四十分钟后,缓缓启程,这是运送侵华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冈村宁次的专列。
列车缓缓驶向德州方向,它的最终目的地,是徐州,而后再至南京。
与此同时,在远处的滏阳河畔,夜色笼罩下的铁路桥如同一条蛰伏的巨兽,横跨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
滏阳河宛如一条银色的玉带,蜿蜒曲折,将广袤无垠的冀东平原一分为二。
桥下,几十个身影在黑暗中忙碌穿梭,冀东游击队的工兵们全神贯注地安装着炸药。
桥边一处隐蔽的角落里,游击队长高小安和沧州第一支队队长杨春林正争得面红耳赤。
杨春林双手叉腰,大着嗓门:“这里是我们沧州第一支队的地盘,伏击冈村宁次的任务,自然该由我们来执行!你们冀东游击队大老远跑来,抢什么主攻?老高你还要不要脸了!”
高小安的眼神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他向前一步,直视着杨春林:“你知道当年反扫荡时,我有多少兄弟死在冈村宁次这老鬼子手里吗?那些牺牲的战友,这血海深仇,我必须亲手报了!要不然,我高小安将来九泉之下,有什么脸面去见他们!这主攻,我说什么也得拿下!”
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气氛剑拔弩张。就在这时,一个负责观察的士兵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声音中带着紧张与急切:“报告!火车距离这里只有几公里了!”
高小安闻言,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冷静,他深吸一口气,大声下令:“所有人听着!把控好时间,等火车一到桥上,立刻引爆炸药!这次把咱们压箱底的炸药全用上,我就不信炸不死冈村宁次这老小子!血债必须血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远处传来火车轰隆轰隆的声响,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终于,那列承载着罪恶的火车缓缓驶入铁路桥,车头的灯光刺破黑暗,照亮了桥身。
就在火车完全行驶到桥上的瞬间,“起爆!”高小安一声怒吼。
刹那间,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火光冲天。
连环爆炸如同一声声惊雷,在滏阳河上空炸响。
整座桥剧烈震颤,铁轨扭曲变形,车厢一节接一节地被炸飞,随着桥身一同坠入河中。
河水被激起巨大的浪花,火光与浓烟交织在一起,照亮了整个夜空,断裂的桥身如巨兽崩塌,满载罪恶的车厢裹挟着钢铁残骸坠入滏阳河。
冈村宁次死死抓住车厢立柱,飞溅的碎木在他脸上划出狰狞血痕。
他狼狈不堪从车厢爬出来,他听见副官凄厉的惨叫。
“八嘎!”他嘶吼着去拽副官的手臂,却被倾泻而下的河水呛得眼前发黑。
湍急的水流如同无形的巨手,将整节车厢往河底拖拽,带着铁锈味的河水灌进鼻腔,呛得他胸腔生疼。
河岸两侧,伪装在芦苇丛中的机枪阵地率先开火。
曳光弹如赤色流星划破夜幕,密集的弹雨倾盆而下,河面瞬间炸开朵朵血色水花。
落水的国军士兵在枪林弹雨中徒劳挣扎,有的刚探出脑袋便被打爆头颅,有的抱着漂浮的木板,却被流弹贯穿躯体,猩红的血水在河面晕染开来,与爆炸产生的火光交相辉映。
此刻的滏阳河,已化作修罗场。
爆炸的余波未散,枪声、惨叫、河水的咆哮交织成死亡的乐章,暗红色的河水翻涌着,
“打!给我往死里打!”高小安将步枪抵在肩头,枪管喷出的火舌映照着他扭曲的面容。
子弹精准地穿透一名军官的钢盔,那人的尸体随波逐流,惨白的脸正对着岸边。
杨春林操纵着重机枪,枪管腾起的青烟混着硝烟,将他的视线熏得刺痛,可他的手指仍在扳机上疯狂扣动,看着河面上不断下沉的尸体,大笑道:“狗日的,叫你们来中国作恶!”
终于河里已经没有几个活人了,游击队战士开始打扫战场。
河中央,冈村宁次的军装已被河水浸透,沉重的布料拖着他不断下沉。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岸边奋力划动。
终于他筋疲力尽游到岸边,一个游击队战士拖着他的头发把他拖上岸,像是拖着一条死鱼。
当他看清冈村宁次脸的时候,兴奋地大喊:“我抓到冈村宁次了,我抓到冈村宁次了。”
周围的战士都兴奋地跑了过来,围着冈村宁次看稀奇。
那位战士按住冈村宁次的头,就像钓鱼佬生怕这条大鱼跑了。
高小安挤进人群,红着眼睛大吼一声:“狗日的冈村宁次,你也有今天。”
说完从身边战士手里抢过一把狗头大刀,抡圆了大刀,一刀朝冈村宁次后脖颈砍去,头颅飞起,失去头颅的身躯扑倒在河岸上,鲜血从冈村宁次失去头颅的脖子里咕咕流出来,
高小安哈哈大笑,捡起冈村宁次的头颅拎在手里,喊道:“勤务员,勤务员,快给老子拍张照片!”
勤务员赶忙跑过来,拿着相机咔嚓一声拍下了高小安提着冈村宁次头颅的照片。
气喘吁吁跑过来的杨春林气急败坏大吼一声:“狗日的高小安,你怎么把他砍了?”
“违反纪律老子也认了!”高小安提着冈村宁次的人头哈哈大笑,“我不杀他,怕会后悔一辈子。”
“操,我准备把他剐了的,这样太便宜他了!”
“这个……老杨,是我太冲动了!”高小安低下头,像个犯错被老师训斥的小学生。
杨春林愤怒地对着看热闹的战士大吼道:“都她妈看什么,赶紧打扫战场,打捞重要文件。”
…………
第二天一早,陈青来到保密局,看到桌子上新到的大公报头版头条:《冀东游击队炸毁冈村宁次专列,击毙头号战犯冈村宁次》。
舆论一时哗然,让南京政府意识到有内鬼泄露了冈村宁次的行踪。
吴敬中把三人喊道办公室,让天津站进行内查。
吴敬中心灰意冷:“等着看吧,明天的报纸,游行,集会一定又是铺天盖地。”
这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突兀响起,吴敬中指着电话道:“我敢打赌,一定是南京来兴师问罪的电话。”
余则成道:“我赌一百万不是!”
李涯道:“我赌一百万是!”
陈青也道:“我赌一百万是!”
“好!”四个赌狗下完注,吴敬中拿起电话,果然是毛仁凤打来的,对着吴敬中一顿臭骂。
吴敬中赶忙解释:“毛局长,火车停靠那么多站,说不定哪儿就会出纰漏的,我怀疑,是随从中有奸细,……是,一定查!”
余则成摸出三张百万元面额的法币,给了三人一人一张,三人接过法币,吴敬中很丝滑地把一百万装进口袋。
开完会,吴敬中把李涯单独留下,面色阴沉的可怕。
“毛局长说,那份绝密电文只发给过天津站,所以天津站有内鬼的嫌疑还是很大的,这件事总部已经怀疑我们了,所以必须好好查查,实在查不出来也要找个替死鬼出来,你带去的这些人嫌疑最大,好好查查吧。”
“站长,他们可都是我的心腹,一定不会泄露机密!”
吴敬中不满地道:“就算是没人泄密,也得找个替罪羊出来,难道你去顶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