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五年(公元200年)春,长江,濡须口水域。
他娘的,这周瑜小子,是属狐狸的吗?!林凡站在临时搭建的指挥高台上,看着远处江面上,那些如同疯了一般,悍不畏死地向着己方水师本阵发起决死冲击的江东战船,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按理说,赵武和陈到那两小子,奇袭曲阿港,烧了他孙策的粮草和老窝,周瑜这会儿应该急着回援,或者至少军心大乱才对啊!可他娘的,这帮江东水鬼,怎么还跟打了鸡血似的,攻势反而更猛了?!
难道……老子中计了?!
林凡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毒蛇般,瞬间缠上了他的心头!
他下意识地举起“千里镜”,向着江东水师的旗舰望去。只见那艘高大的楼船之上,周瑜羽扇纶巾,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智珠在握的模样。他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冷笑!
“不好!”林凡心中暗叫一声!他瞬间便明白了!
曲阿港!曲阿港的失守,根本就是周瑜故意卖给自己的一个破绽!一个巨大的、足以将自己这数万大军都拖入万劫不复深渊的……诱饵!
周瑜这孙子,好狠的心思!好大的手笔!他竟然……竟然不惜牺牲整个曲阿港的粮草辎重和数千守军,来引诱自己分兵,削弱正面战场上的兵力,从而为他现在这孤注一掷的总攻,创造机会!
“传令甘宁!立刻收缩防线!所有战船,向我中军靠拢!神机营炮队,给老子……不惜一切代价,顶住敌人的进攻!!”林凡的声音,在这一刻,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焦急与……一丝对周瑜这份果决与狠辣的由衷“佩服”!
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是真的棋逢对手了!而且,对方还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
濡须口江面之上,战况已然进入了最为惨烈与胶着的阶段!
甘宁,这位新降的水师都督,此刻也已杀红了眼!他赤着上身,腰悬铜铃,手持一柄沉重的铁锚,立于一艘经过格物院初步改装、船舷加装了简易铁皮护甲的“冲锋舟”船头,如同江中的蛟龙般,在敌军的船阵之中,左冲右突,所向披靡!
他身后,是数百名同样悍不畏死的原江淮水寇,以及那些刚刚招募不久,却也已被战场上的血腥与荣耀激发出无穷潜力的徐州水兵。他们驾驶着阳安水师那为数不多的几艘新式战船,以及大量临时征用改装的民用船只,与数倍于己的江东水师,展开了殊死的搏杀!
“轰!轰!轰!”
神机营的“行军短炮”,在船上摇晃不定的甲板之上,依旧不断地发出怒吼!虽然准头大打折扣,但其巨大的威力,依旧能给那些试图靠近的江东战船,造成不小的威胁!
然而,江东水师,毕竟是当世最为强大的水上力量!他们在周瑜的亲自指挥,以及程普、韩当、黄盖等一众经验丰富的老将带领下,凭借着其精良的战船、娴熟的操舟技艺、以及那股悍不畏死、寸土不让的决绝意志,如同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地向着林凡的水师本阵,发起了最为猛烈的冲击!
不断有阳安军的战船,被江东水师的“火龙舟”喷吐出的猛烈火焰所引燃,化为一片火海!
不断有阳安军的士兵,在江东军那如同雨点般密集的箭矢与投石攻击下,惨叫着跌入冰冷的江水之中!
甘宁虽然勇猛异常,他手中的铁锚每一次挥出,都能将一艘试图靠近的江东小船砸得粉碎,或是将数名江东士兵扫落江中!但他毕竟双拳难敌四手!面对着数倍于己的敌人,以及那如同跗骨之蛆般不断涌来的江东战船,他也渐渐感到力不从心!他身上,已然多处挂彩,鲜血染红了他古铜色的肌肤!
“他娘的!周瑜这小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跟老子在这江面上,拼个你死我活了!”甘宁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怒吼道,“小的们!给老子顶住!谁要是敢后退一步,休怪老子手中的铁锚不认人!”
而此刻,在江东水师的旗舰楼船之上,周瑜看着远处那在己方优势兵力的轮番冲击之下,已然开始摇摇欲坠的林凡水师本阵,以及那面在硝烟中显得有些黯淡的“林”字帅旗,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林凡,果然还是太年轻了!他虽然也拥有一些神鬼莫测的“妖法”和利器,但在真正的战场之上,在真正的智谋较量之中,他,终究还是嫩了点!
“传我将令!”周瑜羽扇向前一指,声音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与威严,“全军出击!不必再有任何保留!今日,本都督要让林凡小儿,连同他那支所谓的‘无敌水师’,一同葬身于这滚滚长江之中!生擒林凡者,赏万金,封彻侯!”
“吼!吼!吼!”
数万名江东健儿,在听到主帅的将令之后,亦是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他们如同被彻底激怒的猛虎般,向着林凡那已然岌岌可危的水师本阵,发起了最后的、也是最为猛烈的总攻!
一场更为惨烈、也更为关键的生死决战,在濡须口的江面之上,彻底爆发!
(第三卷 席卷江南 第二十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