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涡危机合力脱困
陆九溟的胃袋在剧烈旋转中翻涌成一团乱麻，喉间腥甜直往上涌。
他死死咬着舌尖，刺痛感像根细针挑开混沌的意识——不能晕，晕过去就真的要被这旋涡绞成齑粉了。
白小芩的手还攥在他掌心里，比寻常人凉上三分，指节因为用力发白。
他侧头望去，少女的傩面已经裂开蛛网状细纹，赤金纹路正随着漩涡的撕扯一寸寸黯淡。
季寒山不知何时解下了外袍，青衫下摆被撕成碎帛，正缠在两人腰间，像根随时会断的救命绳。
\"师父！\"陆九溟扯着嗓子喊，声波在混乱的气流里扭曲成破锣声，\"这旋涡有古怪！\"
话音未落，他后颈突然一凉。
那是阴籍残卷在发烫，从锁骨处的皮肤下传来灼烧般的刺痛——自穿越以来，这残卷只有在接触诡物本源时才会有反应。
他猛地想起被漩涡卷进来前瞥见的青铜棺椁，棺盖上的诡纹与残卷首页的纹路如出一辙。
\"听骨术！\"陆九溟闭紧眼睛，将全部感知沉入骨骼。
耳中轰鸣的风声突然变作某种韵律，像是无数根细针在敲击骨髓。
他顺着这韵律去捕捉漩涡的脉络，竟在暗紫色的暴戾能量里，摸到了几缕若有若无的青芒——那是与小灵周身光带相似的温和波动，正像溪流般试图冲散暗紫旋涡。
\"有正能在对抗！\"他睁开眼，眼底泛起听骨术后特有的幽蓝，\"小芩的傩面术、师父的洗冤诀，我们得把这些正能串起来！\"
白小芩的睫毛在傩面后颤动，突然咬破指尖，血珠滴在面纹裂痕处。
赤金光芒轰然炸开，竟将几缕青芒裹进光网：\"陆大哥说的对！
这是遗迹的守灵之力，我在苗疆见过类似的巫脉！\"
季寒山的瞳孔骤然收缩，青衫下的手指快速结印，腰间悬着的铜铃突然发出清越长鸣。
那是《洗冤鬼录》里的\"镇魄诀\"，陆九溟曾见师父用这招稳住过诈尸的尸气。
此刻铜铃声像把锋利的刀，精准劈开暗紫能量的空隙，将白小芩引出的青芒一丝丝抽离出来。
漩涡的旋转速度慢了些。
陆九溟能感觉到脚底的吸力弱了半分，他趁机将阴籍残卷的力量顺着手臂注入白小芩掌心——残卷上的诡纹正沿着两人相握的手攀爬，在少女手背烙下淡金色印记。
\"就是现在！\"他大喝一声，三人同时发力。
白小芩的傩面迸出炽烈金光，季寒山的铜铃震得空气嗡嗡作响，陆九溟则将全部感知化作细网，把那些青芒编织成一张光茧，裹住三人向外推。
暗紫旋涡发出不甘的嘶吼，电蛇突然暴涨三尺，劈头盖脸砸向白小芩。
她的傩面\"咔\"地裂开半片，嘴角溢出鲜血，光茧应声出现裂痕。
\"小芩！\"陆九溟想也不想地扑过去，用后背接住那道电蛇。
剧痛从脊椎窜到天灵盖，他眼前发黑，却死死护着少女的脑袋，不让她撞在任何尖锐处。
\"陆大哥...\"白小芩的声音带着哭腔，染血的手抚上他后颈，\"你傻不傻...\"
\"我要是聪明，现在早该想出更好的法子了。\"陆九溟扯出个苍白的笑，后背的灼痛让他声音发颤，\"但至少...能护你一时是一时。\"
季寒山的铜铃突然炸响九次，最后一声余音未落，暗紫旋涡竟开始肉眼可见地缩小。
青铜棺椁的轮廓逐渐清晰，那些诡纹泛着冷光，像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快！
再撑半炷香！\"季寒山额角渗出冷汗，\"这旋涡的核心是棺椁的怨气，只要...\"
话音戛然而止。
暗紫旋涡突然剧烈震颤，所有电蛇瞬间收拢，凝成一根拇指粗的黑刺，带着破风之声直取三人咽喉。
陆九溟想挡，可后背的伤让他动作慢了半拍；白小芩想再催傩面，却发现面纹已彻底熄灭；季寒山的铜铃还未蓄满下一次镇魄诀——三人眼睁睁看着黑刺逼近，连躲避的余地都没有。
\"噗！\"
预料中的刺痛没有传来。
陆九溟只觉眼前一花，一团淡青色的光雾突然裹住众人。
那光雾里缠着断裂的光带，像被扯碎的风筝线，却拼尽全力织成一面盾牌。
黑刺扎进光雾的瞬间，传来婴儿啼哭般的尖啸，光雾被撕开道口子，却仍倔强地护着他们。
\"小灵？\"白小芩轻声唤道。
光雾微微一颤，其中浮现出个模糊的少女轮廓，正是之前消散的守灵小灵。
她的灵体比之前更透明，连五官都快要看不清了，可缠着光带的手仍死死撑着盾牌。
\"我是守灵...\"她的声音像风中残烛，\"不能...不能让客人...死在这里...\"
黑刺再次攒力。
光雾上的裂痕越来越多，小灵的轮廓开始片片碎裂。
陆九溟看着那抹淡青，突然想起她消散前落在自己手背的泪珠——原来她根本没彻底魂飞魄散，而是拼着最后一点残魂，在等他们需要的时候。
\"小灵！\"他嘶吼着伸出手，却只触到一片虚无，\"我们能行的，你别...\"
\"抓住我！\"
熟悉的呐喊混着风声炸响。
陆九溟猛地转头——不知何时，旋涡边缘竟出现了个老人的身影。
那是之前和他们一起进入遗迹的守护者，此刻正趴在旋涡外的岩石上，手里抓着根粗麻绳，另一端绑在腰间的青铜柱上。
\"九溟！
小芩！
抓住绳子！\"老人的脸憋得通红，\"这旋涡的根在棺椁，你们先出去，我来断后！\"
陆九溟瞬间反应过来。
他拽着白小芩的手冲向绳子，季寒山则反手抓住两人后腰，青衫下的肌肉绷成铁线。
小灵的光雾突然暴涨，推着他们最后一把——三人的指尖终于扣住麻绳，粗糙的触感让陆九溟眼眶发热。
暗紫旋涡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青铜棺椁上的诡纹全部亮了起来。
陆九溟在被拉出漩涡的最后一刻，瞥见棺盖缓缓抬起一线，露出里面漆黑如墨的棺内——那里似乎蜷着个身影，正缓缓抬起头来...
\"砰！\"
三人重重摔在岩石上。
陆九溟翻身去看漩涡，却见它已重新缩成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小灵的光雾彻底消散，连最后一点青芒都没剩下。
老人跪在黑洞前，手里攥着半片淡青色光带，正对着虚空轻声说：\"傻丫头，不是说好了等我修好守灵阁就带你去看桃花吗...\"
白小芩突然抓住陆九溟的手腕。
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自己手背上，不知何时多了个淡青色的小月牙印记——和小灵光带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黑洞里传来若有若无的呜咽，像是某种沉睡的东西被惊醒了。
季寒山突然站起，青衫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走。\"他的声音比平时更沉，\"这棺椁里的东西，不是我们现在能对付的。\"
陆九溟扶着白小芩起身，目光却始终没离开那个黑洞。
他能感觉到阴籍残卷在发烫，首页的诡纹正随着心跳轻颤——这绝不是巧合。
更让他在意的，是小灵最后出现的光雾，和那半片被老人攥着的光带。
他总觉得，那抹淡青不会就这么消失。
夜风卷起几片落叶，飘进黑洞。
陆九溟看着落叶被吞噬的瞬间，仿佛看见黑暗深处有双眼睛，正隔着重重迷雾，死死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