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觉醒危机四伏
密室的穹顶又落下几块碎石,陆九溟的洗冤尺还压在龙血晶的裂痕上,幽蓝光芒顺着石纹爬满地面,像活过来的蛇。
墙壁上那些扭曲的人脸壁画正渗出淡青色雾气,每道雾气都发出细不可闻的呜咽,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念诵某种古老咒文。
\"这是唤灵阵!\"陆九溟突然低喝。
他耳骨发烫的感觉已经蔓延到后颈,阴籍残卷在胸口发烫,那些晦涩的纹路正顺着皮肤往上爬——这是残卷主动解析诡物时才会出现的征兆。
他想起《洗冤鬼录》里记载过类似的描述:\"地脉崩裂处,以生人怨气为引,刻百鬼哭面于墙,可召地底下沉睡之物。\"
\"一旦阵法完全启动......\"他话音未落,壁画中央那张最大的人脸突然张开嘴,黑洞洞的口腔里涌出更多雾气,\"地底下封印的东西会被唤醒,到时候整座山都会塌!\"
红袍使者的半透明影子突然发出尖锐的笑,黑雾裹着他的身形向后退去:\"陆小友果然聪明,不过晚了。\"他指尖弹出一道黑芒,精准刺入龙血晶的裂痕,\"这阵法可是用你们沈家三代人的血养起来的——\"他瞥向沈青竹,\"令妹来得正好,正好凑齐最后一道引。\"
\"你胡说!\"沈青竹的指尖掐进掌心,目光却不受控制地扫向突然出现的少女。
那少女正扶着坍塌的石壁站起,灰扑扑的裙角还沾着碎石,可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两颗浸在泉水里的黑珍珠。
她抬头时,沈青竹差点喘不过气——这分明是她十二岁那年走丢的妹妹小桃,连左眼角那颗朱砂痣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我是沈青桃。\"少女抹了把脸上的灰,声音带着点哑,\"追着红袍使者进了后山,看见他们在石壁上刻阵图,本来想偷阵眼的钥匙......\"她从怀里摸出半块青铜虎符,\"结果地道塌了,就掉下来了。\"
沈青竹的手在发抖。
她记得小桃走丢那天穿的是月白衫子,发间别着自己编的绒花。
此刻眼前的少女虽沾满尘灰,可腕间那圈褪色的红绳,正是当年她用旧帕子撕成的。
\"青竹姐。\"白小芩突然扯她衣袖,手指指向壁画——那些人脸的雾气已经汇聚成一条淡青色的河,正顺着地面往众人脚边漫过来,\"阵法要成型了!\"
陆九溟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能听见阴籍残卷在脑子里翻页的声音,一行血字浮现在意识里:\"唤灵阵主阵眼在中央人脸的眉心。\"他反手抽出洗冤尺,尺身上的《洗冤鬼录》残篇突然泛起金光:\"小芩,用傩戏里的'镇魂咒'干扰雾气!
墨十三,纸人结阵护住沈氏姐妹!
崔婆婆,您看看地面有没有阵基!\"
白小芩应了一声,咬破舌尖在掌心画了个青面傩纹。
她脖颈间的银铃突然炸响,清脆的铃声像把刀劈开雾气,那些淡青色的气团顿时散了几分。
墨十三的手指在空气中快速结印,三张白纸从袖中飞出,落地便化作三尊丈高的纸将军,纸做的铠甲发出沙沙轻响,将沈青竹、沈青桃护在中间。
\"阵基在这儿!\"崔婆婆趴在地上,用铁锥敲开一块松动的青石板,露出下面刻满咒文的黑岩,\"这些纹路是前朝的'锁龙钉',被人倒着刻了!\"
陆九溟的洗冤尺重重砸在中央人脸的眉心位置。\"咔嚓\"一声,石屑飞溅中,他看见壁画深处嵌着一枚暗红的珠子——那是用生魂炼的引魂珠。\"青桃!\"他转头大喊,\"你怀里的虎符是不是还有半块?\"
沈青桃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红袍使者身上有另一半!\"她摸出虎符的手突然顿住,\"刚才他跳黑雾里时,我看见他腰上挂着......\"
\"来不及了!\"崔婆婆的声音带着颤,\"龙怨煞在融合阵法!\"众人这才发现,原本被打散的黑雾不知何时又聚成了旋涡,正疯狂吞噬着淡青色的雾气,漩涡中心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地下翻身。
\"跟我来!\"沈青桃突然拽住陆九溟的衣袖,\"我掉下来前看见地道里有个暗门,可能通往后山!\"她转身就跑,发梢沾着的碎石簌簌掉落,\"当年我走丢时,就是被人带进了后山的地洞,后来......后来他们说我是'不祥的命',要拿去祭阵......\"
沈青竹的呼吸一滞。
她终于想起,小桃走丢那天,家里来了个穿玄色道袍的人,说沈家有\"龙脉煞\",需要用最干净的血脉镇住。
后来她翻遍整个庄子都没找到妹妹,却在院角的老槐树下发现了半块带血的绒花。
\"青竹!\"陆九溟的喊声打断她的回忆。
他已经跟着沈青桃钻进了坍塌的通道,白小芩举着火折子在前面照路,墨十三的纸将军在最后面顶着不断掉落的碎石。
沈青竹咬了咬牙,攥紧腰间的药囊跟了上去——她等这一天等了十年,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把妹妹带回去。
通道越走越窄,石壁上渗出冰凉的水,滴在脖子上像针扎。
白小芩的火折子忽明忽暗,照出石壁上密密麻麻的抓痕,像是有人曾在这里拼命挣扎。
沈青桃的脚步却越来越稳,她甚至能准确避开地上的陷阱:\"往左三步,那块石头是松的;右边的凸岩别碰,里面有淬毒的短箭......\"
\"你怎么知道?\"白小芩忍不住问。
沈青桃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在这儿关了七年。\"
众人的呼吸一滞。
陆九溟借着光看她的手腕,那圈红绳下果然有道淡白色的疤痕,像是长期被铁链勒出来的。
他突然想起阴籍残卷里关于\"血祭阵\"的记载——被选中的\"人牲\"会被养在阵眼附近,用血脉温养阵法,直到最后一日才会被取出心脏。
\"到了。\"沈青桃停在一面长满青苔的石壁前。
她伸手按在石壁上某个凹陷处,只听\"咔嗒\"一声,整面石壁缓缓向两侧分开,露出后面的空间。
那是一座废弃的祭坛。
月光从头顶的缺口照进来,落在祭坛中央的石碑上。
石碑表面刻满已经风化的古字,最上面三个却清晰如新:\"酆都坛\"。
\"安全了?\"白小芩扶着石壁喘气,额角的汗把傩纹都晕开了。
\"未必。\"陆九溟的洗冤尺突然发烫。
他盯着石碑上的裂痕——不知何时,那些裂痕已经蔓延成蛛网,正从碑身中央向外扩散。
\"咔嚓——\"
一声脆响惊得众人后退半步。
石碑从中裂开,半块碑身倒在地上,露出里面夹着的一本古籍。
泛黄的纸页上爬满暗红的纹路,封皮上的字被虫蛀了大半,但\"鬼律\"二字还清晰可辨。
陆九溟的指尖刚碰到古籍,耳边突然响起低沉的声音,像是从极深的地底传来:\"欢迎归来,阴天子。\"
他的手猛地缩回,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阴天子?
那不是传说中掌管幽冥的至高存在吗?
可他不过是个刚入门的仵作,怎么会和这种称呼扯上关系?
\"九溟?\"白小芩察觉他的异样,伸手扶住他的胳膊。
陆九溟抬头,正看见古籍封皮上渗出幽蓝色的光,像极了龙血晶碎裂时的颜色。
更远处的天空,原本清亮的月光被乌云遮住,云层里隐隐有雷光游走,仿佛有什么庞大的存在正在苏醒。
沈青桃突然抓住沈青竹的手,声音发颤:\"姐,我听见地底下有声音......像是好多人在哭。\"
陆九溟握紧洗冤尺。
他能感觉到阴籍残卷在胸口跳动,那些未解锁的纹路正顺着皮肤发烫——这一切,似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