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门初现
周无咎那声“欢迎仪式,要开始了”,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在四人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他嘴角的弧度带着一丝嘲弄,又仿佛洞悉一切的了然,配合着他那张一半狰狞纹路一半黑布遮眼的脸,更显诡谲。
沈青竹反应最快,她方才洒下的驱邪粉在浓郁的香火味中迅速黯淡下去,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吞噬。
她秀眉紧蹙,压低声音道:“什么欢迎仪式?欢迎谁?”说话间,她警惕地环顾四周,那些原本迟缓围拢过来的纸人,此刻如泥塑木雕般静立,齐刷刷面向钟声传来的方向,姿态透着一种诡异的虔诚。
裴怀玉袖中的手指微微捻动,似乎又扣住了一张符纸,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过那些静止的纸人,最终落在周无咎身上:“这些纸人听从钟声号令,你口中的‘欢迎仪式’,莫非与这鬼市之主有关?”他的声音清冷,带着一丝探究。
白小芩戴着“断梦傩面”,面具下的呼吸略显急促。
她能清晰感觉到,随着钟声回荡和香火味的愈发浓烈,一股比井下阴煞之气更为庞大、更为复杂的精神威压正从鬼市深处弥漫而来。
那股力量让她脸上的傩面都微微震颤起来,仿佛面具上的神只也感受到了某种挑衅或召唤。
她低声念诵的傩戏咒语不得不再次加快,试图稳固自身心神,同时也在陆九溟身周布下一道无形的防护。
陆九溟强忍着胸口魂钥的异动,那幽蓝光芒比之前黯淡了些许,似乎刚才抵挡井下吸力消耗了不少能量。
他盯着周无咎,沉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影门又是什么组织?这钥匙,到底是什么?”一连串的问题,代表了他此刻的迫切与困惑。
那短暂的幻象——破碎地脉、黑雾、跪拜的身影、黑色石门,依然在他脑海中盘旋,与周无咎的出现形成了某种诡异的呼应。
周无咎似乎并不急于回答,他伸出那只苍白的手,轻轻拨开垂落额前的一缕乱发,露出了被黑布遮住的右眼眼眶边缘,那里的皮肤同样布满了暗色纹路,只是颜色更深,仿佛有什么东西曾在那里扎根。
“影门……一群试图掌控裂隙力量的可怜虫罢了。”他嗤笑一声,“至于我,如你所见,一个失败的守钥使。而你手中的钥匙……”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陆九溟胸口,“是开启某些真相,也是招致某些存在的信标。”
话音刚落,远处的钟声骤然停止。
整个鬼市陷入了一种更加令人窒息的寂静。
先前弥漫的香火味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浓稠得仿佛要凝成实质,空气中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燥热与期待。
那些静立的纸人,姿势似乎发生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变化,仿佛从单纯的等待,变成了一种……迎接的姿态。
它们僵硬的头颅微微扬起,空洞的眼眶似乎都因为这股异样的氛围而泛起了幽光。
沈青竹握紧了药囊,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面对未知强大存在的本能警觉。
“来了……”她喃喃自语,目光紧盯着鬼市尽头的黑暗。
裴怀玉手中的符纸已然蓄势待发,他能感觉到空气中游离的阴气正在以一种奇特的方式被调动、汇聚,朝着鬼市中央而去。
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阵仗,远比寻常的聚阴阵法要复杂和庞大。
白小芩的傩戏咒语在唇齿间流转得更快,她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仿佛整个鬼市都活了过来,正屏息以待某个重要时刻的降临。
陆九溟的魂钥再次不规律地跳动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
他下意识地捂住胸口,一种难以名状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仿佛能听到无数细碎的低语,从鬼市的每一个角落传来,汇聚成一股令人心悸的洪流。
周无咎缓缓抬起头,望向鬼市深处,他那只完好的左“看,真正的‘客人’,或者说,‘主人’,要登场了。”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一种异样的变化开始在鬼市中蔓延。
并非声音,也非气味,而是一种……光。
那并非寻常灯火的光芒,也不是日月星辰的清辉。
它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色彩,初时只是极远处的一点微光,如同鬼火般在黑暗中摇曳。
紧接着,那点微光开始扩散,仿佛有无形的画笔,蘸着某种不可名状的颜料,在鬼市的画布上,缓缓点亮了第一笔。
那股气息,阴冷中带着一丝妖异的灼热,让所有人的皮肤都泛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鬼市的黑暗,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深沉,也更加……富有层次。
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伴随着那即将显现的异光,笼罩了整个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