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恩的皮肤下泛起细密的刺痛。
他低头盯着自己的双手——指节处的血管不知何时变成了幽蓝色，在苍白的皮肤下微微发亮。后颈的旧伤处传来熟悉的灼烧感，但这次没有疼痛，只有一种诡异的、如电流流窜般的麻痒。
“你的影子在分裂。”艾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凯恩猛然回头，发现自己的影子确实在不受控制地蠕动。原本清晰的轮廓边缘，此刻正渗出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如同活物般在地面蜿蜒爬行。更可怕的是，那些分离出去的暗影竟然开始自行凝聚，渐渐勾勒出模糊的人形。
艾丽娅的残影在水晶碎片中闪烁。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信号不良的通讯：“达瑞斯的意识…被困在天启网络…他的机械碎片…是坐标…”
凯恩的影子突然暴起，黑雾如触手般卷向悬浮的水晶。艾登的机械眼瞬间锁定异常——影子的动作比凯恩本人快了0.3秒，而且攻击轨迹完全不符合凯恩的战斗习惯。
“那不是你的影子。”艾登的紫焰在掌心凝聚，“是天启网络渗透进来的数据流。”
凯恩后撤半步，本能地摸向腰间的备用匕首，却抓了个空。他这才想起，自己最后的武器已经在潮汐囚牢中遗失了。
影子发出低沉的笑声。
那声音像是千百个机械合成音的混合体，刺耳得令人牙酸：“暗影执行者-K7，你的回归协议…尚未完成。”
分裂的暗影彻底脱离地面，化作与凯恩等高的黑色人形。它的表面不断波动，偶尔闪过几段破碎的画面——达瑞斯在纯白殿堂中挣扎、艾丽娅的透明化躯体漂浮在培养液中、初代守卫生产线上忙碌的机械臂…
最令人不安的是，影分身胸口处渐渐浮现出一枚幽蓝色的核心，形状与艾登掌心的齿轮印记完全吻合。
“达瑞斯的机械碎片…”艾登的机械眼急速分析，“它把坐标藏在了你的暗影里。”
凯恩突然冲向影分身，赤手空拳地扼住它的咽喉。黑雾顺着他的手臂缠绕而上，皮肤接触处迸发出刺目的电光。
“那就来拿啊！”他咆哮着，后颈的幽蓝纹路骤然亮起。
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影分身的动作突然僵直，胸口的幽蓝核心开始不稳定地闪烁。凯恩的瞳孔完全被黑暗吞噬，但他的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你以为…只有你能入侵我吗？”
暗影与宿主之间的能量流向…逆转了。
艾登的机械眼警报狂闪：【检测到逆向数据流】【天启链接不稳定】【同步率持续下降】。他看见凯恩的血管在皮肤下凸起，像是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蠕动，但颜色正从幽蓝逐渐转为深紫。
影分身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身体如信号不良的全息影像般剧烈扭曲。它胸口的幽蓝核心被硬生生扯出，悬浮在两人之间。核心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坐标数据，最上方闪烁着达瑞斯机械义眼的独特编码。
“他…在…主神殿…中枢…”凯恩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个字都带着血沫。
影分身突然爆裂，黑雾如暴雨般四溅。每一滴落地的暗影都化作微型天启构造体，但它们的攻击目标不是活人，而是彼此！机械残肢与暗影碎片在密闭空间内疯狂厮杀，最终同归于尽。
凯恩跪倒在地，大口喘息。他的影子恢复了正常，但皮肤上的幽蓝纹路已全部转为深紫。
“我暂时…切断了它们对我的控制。”他抬起颤抖的手，指向悬浮的坐标核心，“但这东西不能久留…会引来更多的…”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控制室的天花板剥落，露出外界的天空——本该是黎明时分的苍穹，此刻却呈现出诡异的紫红色。云层中隐约可见巨大的齿轮状结构缓缓旋转，每一次转动都让远处的天启主神殿发出共鸣般的嗡鸣。
艾登抓住坐标核心，机械眼与齿轮印记同时发烫。数据流在视野中交织，拼凑出一幅三维地图：达瑞斯的意识被分散存储在主神殿的七个节点，而最近的一个…
“在移动。”艾登突然看向凯恩，“他正在向我们这边突围。”
凯恩抹去嘴角的黑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的影子再次不安地躁动，但这次分裂出的不再是敌人——
一个模糊的、带着机械残影的轮廓从暗影中站起，向两人伸出半透明的手。那姿态，像极了濒死时仍试图传输数据的达瑞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