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樟的拒绝，孟泽并不意外。
樟是个从各种意义上都很老道的兽人。只从刚才战斗时樟的反应就能看出，他早就知道部落里有人跟雪豹联系上了，但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在孟泽三人来后，派鹿丘去接他们是故意的，在战斗时没给任何协助或阻力，也是想从这件事上试探孟泽三人的能力。与此同时，也能看出樟的管理能力不错，起码在战斗时，其他没有参与进来的鹿兽人都表现出了超常的冷静和沉稳。
樟比想象中还要合孟泽心意，但孟泽并没有急于证明自己，只是看向赤豹，“不知道这位鹿丘答应了雪豹什么事情？”
这就是让赤豹审一审了，得到孟泽的明示，赤豹眼角一挑，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好呀，这种小事交给我。”
与他脸上的明媚笑容不同，他动作狠戾，手脚略一用力，鹿兽人被便折成一个扭曲的样子，孟泽甚至能听见骨头折动“咔咔”的声音，鹿丘发出一声痛哼，瞬间化为兽形。
“呀，这么不耐痛啊，这就变成小鹿啦？我都还没用力呢，”赤豹低头看着他，声音中带着笑意，“那么怕痛就别也硬挺着了，说说吧，小鹿。”
鹿丘眼角泛起生理性的泪水，顺着脸颊无声滑落，但却仍紧咬牙关，死死不肯松口。
他的眸中没有任何悔意，而是偷偷看向上首的樟，眼中闪过求救的神色。
赤豹捕捉到这个眼神，了然地点头，“哦，可怜的小鹿，你居然还在指望你的首领救你呐？”
他说着，忽然俯身，一把揪住鹿丘的长角，猛地将他的头按在湿冷的石板上。鹿角与岩石摩擦，发出刺耳的“咯吱”声。下一刻，他脚下一转，狠厉地一踩，只听“咔嚓”一声，鹿丘的前蹄应声而断，断骨刺破皮肉，血水瞬间涌出。
赤豹神情冷淡，任由鹿丘发出撕裂般的嚎叫，脸上没有丝毫波动，“我要没耐心了，小鹿。”
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孟泽哪见过这阵仗，他眼皮跳了跳，浓郁的血腥味让他有些想吐。他不断在心里劝自己兽世不养圣母，生生忍住了呕吐的冲动。而且在现在的场景下，他不能打断或阻止赤豹，毕竟赤豹这番作为也是为了他们。
孟泽只好移开眼睛，屏住呼吸，默默忍受这残忍的刑罚。
这时，一颗果子塞进孟泽口中，孟泽下意识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水在口中炸开，适时缓解了他上涌的呕吐感，洞中口鼻里充斥着辛奇身上特有的草木香气，冲淡了血腥气。
接着，孟泽手心里被塞上了一颗青桔。孟泽抬眸，只见辛奇默默挡在了自己身前，挡住了残忍的场景。
孟泽闻了闻橘皮的清香，舒服地叹了口气。虽然还能听见哀嚎，但总归是比视觉听觉嗅觉的三重冲击要好多了。
另一边，当赤豹准备抬脚踩向鹿丘的另一个前蹄时，鹿丘惊恐地睁大眼，挣扎了一下，却动弹不得。
鹿丘终于哆哆嗦嗦地开口，“是……是雪豹族的头领说，只要我们能找机会带走孟泽，或在合适时机向他们汇报孟泽的行踪，就会送来大量盐矿和干肉，还有几头雌兽作为酬谢……”
一听说目标是孟泽，辛奇身上的气息陡然一变。他眯起眼，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压抑不住的杀意，“你说报信？”
辛奇捏紧拳头，杀气腾腾。不知道他们三人只身前来的消息是否已经报了出去……
就连赤豹身上的杀意都更浓了，他冷冷一笑，抬脚狠狠踩在鹿丘的腰上，发出一声闷响，“你们已经和雪豹报过信了？”
鹿丘的身体剧烈抽搐，显然腰椎已被打断，痛苦让他几乎失去意识。他的嘴里不断发出低沉的呻吟，勉强挤出几个字：“对……对……他们……就快到了。”
辛奇皱起眉头，看来鹿丘刚才一直扛着不说，是在拖时间，想拖到雪豹来。
只他和赤豹以及不明立场的鹿兽人，他没有把握可以护住孟泽。
赤豹烦躁地抬脚，正欲再度下狠手，却被一块木板横挡住了，拦住了他的攻势。那是个鹿族战士，神色紧张，双手却死死握着木板，挡着赤豹的攻击。
赤豹眸色一沉，暴躁地抬头，二话不说挥爪攻向面前的鹿兽人。
就在这时，一支木矛破空而至，带着劲风挡住了赤豹挥出的攻击，
一道沉稳的声音随之响起：“等等。”
投出木矛得正是坐在上首的樟。
“赤豹，你先等等。”孟泽也在此时及时出声制止。
听见孟泽的声音，赤豹这才堪堪停下动作，他回头瞥了一眼樟，“舍不得你部落的战士就好好管教，雪豹来之前把这屋里的人都收拾掉我们还是做得到的。”
樟面无表情，轻轻抬手，几名鹿兽人立即将鹿丘拖了下去。
樟无视赤豹的作战宣言，而是转向孟泽，语气冷静而淡然，“他们是去报信了，但消息我拦下了，雪豹不会来，你放心。”樟毫无感情地垂眸，“岩鹿部落我才是首领，一切对部落不利的事情都会在我这里被遏制。但你刚刚说得没错，跟着祭司能得到用不完的资源，我为什么不跟着他们呢？”
听见消息被拦下，辛奇和赤豹都松了口气，脸上的怒气也淡了些。
孟泽嚼着口中酸甜的果子，微微笑了一下。
“雪豹为了让鹿丘帮忙，就能随口许诺打赏几个雌兽给他们，说明什么？”孟泽似笑非笑看着樟，“当你们的能力没有那么强的时候，就是被支配的物品，你希望你的妻子、你的女儿、你的外孙女是这样被随手打赏出去的东西吗？”
想到这样的可能，石屋内的鹿兽人们都皱起眉头安静下来，齐齐看向孟泽。
孟泽指尖轻轻拨弄着青桔，似笑非笑地看向樟，语气温和却透着命令的意味，“想通了的话，我们就继续聊联盟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