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触碰到“钥匙”箱体的冰冷金属,那股源自深渊的悸动并未消散,反而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陈野的脊椎,直抵大脑!太阳穴处钛合金感应片残留的灼痛,与这股悸动产生了诡异的共鸣,仿佛有千万根冰针在颅内搅动。
“呃啊!”陈野闷哼一声,几乎要再次蜷缩起来。但苏婉监护仪上那条刺眼的直线,李涛那撕裂灵魂的咆哮,如同烧红的铁鞭抽打着他的神经。
拿到它!必须拿到它!
这念头成了他破碎意识里唯一的光。他无视了那诡异的悸动和几乎让他晕厥的剧痛,沾满鲜血和粘稠脑脊液的右手五指,如同濒死野兽的利爪,狠狠抠住了银灰色手提箱冰冷的提手!
就在他抓住提手的刹那——
嗡——!
箱体内部那低沉的嗡鸣陡然拔高,变得尖锐刺耳!顶部双螺旋环绕眼睛的徽记,原本幽冷的蓝光瞬间暴涨,转化为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能穿透灵魂的惨白光芒!这光芒并不扩散,反而如同实质的光柱,瞬间笼罩了陈野抓住提手的右臂!
剧变陡生!
陈野的右臂,从指尖开始,皮肤下的血管如同活物般疯狂凸起、搏动!那血管的颜色不再是正常的青紫色,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熔岩流淌般的暗金色!一股难以言喻的、狂暴而灼热的能量,顺着他的手臂经脉,如同失控的野火般逆冲而上!
“啊——!”陈野发出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厉的惨叫!这痛苦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他自身的血肉!仿佛他手臂的每一寸肌肉、每一条神经、每一根骨头,都在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源自“钥匙”的狂暴能量从内部撕扯、焚烧!
他右臂的肌肉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膨胀,作战服的袖子瞬间被撑裂,露出底下虬结贲张、血管如同金色蚯蚓般蠕动的恐怖景象!皮肤表面甚至开始渗出细密的血珠,瞬间又被那股灼热蒸发,腾起淡淡的血色雾气!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感,混合着撕裂灵魂的剧痛,充斥了他的整条右臂!
这力量是如此强大,如此狂暴,仿佛要挣脱他意志的束缚,自行其是!陈野惊骇欲绝,他能感觉到,这股力量正试图控制他的手臂,试图…将那个散发着惨白光芒的“钥匙”箱子…“捏碎”!
“不…不能…”陈野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牙龈因过度用力而渗血。他用尽全身残存的意志力,对抗着右臂那失控的狂暴力量。他不能让箱子毁掉!这是唯一可能救苏婉、阻止李涛的线索!左腿的剧痛此刻竟成了微不足道的背景音,所有的神经都绷紧在与自己右臂的对抗上!他额头青筋暴跳,眼球因巨大的压力和痛苦而布满血丝,几乎要凸出眼眶!
边境野战医院,隔离病房。
时间仿佛凝固在苏婉心跳停止的警报长鸣中。
“最大能量!清场!电击!”主治医生的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嘶哑。护士将涂满导电糊的电极板重重按在苏婉瘦弱的胸膛上。
“砰!”强大的电流让苏婉的身体猛地向上弹起,又重重落下。监护仪屏幕上的直线纹丝不动。
“再来!加大能量!”医生双眼赤红。
“砰!”第二次电击!苏婉的身体再次剧烈弹跳。
直线依旧!
“静脉推注肾上腺素!快!”罗帅的声音也变了调,他死死盯着苏婉锁骨下那迅速向上蔓延的暗红色印记,那印记此刻已经爬到了她的下颌边缘,如同一条择人而噬的血蛇!
就在护士将针头刺入苏婉手臂静脉的瞬间——
异变突生!
苏婉一直紧闭的眼睑,猛地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下,原本黯淡的、代表着生命力枯竭的青色血管网,骤然亮起!不是恢复健康的粉红,而是一种…纯粹、深邃、仿佛蕴含着古老生命源力的“金色”!
这金色从她心脏位置锁骨下那暗红印记的源头猛地爆发,如同瞬间点燃的金色脉络,以惊人的速度沿着她的血管网络向全身蔓延!所过之处,皮肤下的血管如同被熔金灌注,散发出柔和而强大的光芒,穿透了她薄薄的皮肤和病号服,将整个抢救区域都染上了一层朦胧而神圣的金辉!
“天啊…这…这是什么?!” 护士手中的针筒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骇然失声。
罗帅瞳孔骤缩,心脏狂跳!这景象,与之前血契的金色锁链截然不同!血契是外来的枷锁,而这…仿佛是她生命本源被点燃!
监护仪屏幕上,那条代表心跳的死亡直线,在金色脉络蔓延过苏婉心脏的瞬间,猛地向上“跳动”了一下!虽然微弱,但无比清晰!
“有心跳了!有心跳了!” 技术员狂喜地尖叫起来,声音都在发抖!
然而,变化远不止于此!
苏婉口中涌出的、带着暗紫色冰晶的血液,在接触到空气中弥漫的金色光晕时,那些冰晶竟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轻微的“嗤嗤”声,迅速消融、蒸发!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带着奇异馨香、色泽纯净如红宝石的血液!这血液不再冰冷,反而散发出温润的生命气息。
更让所有人惊骇的是,苏婉锁骨下那快速蔓延的暗红色印记,在遇到奔涌的金色脉络时,如同沸汤泼雪,瞬间被遏制、净化!暗红迅速褪去,那印记的颜色竟然开始转变,从邪恶的暗红,逐渐转化为一种温暖而威严的、与血管中流淌的金色辉光同源的“赤金色”!蔓延的速度也骤然停止,最终稳定在她脖颈中段,形成一道繁复、神秘、仿佛蕴含着某种古老誓约的赤金纹章!
“呃…” 一声极其微弱、如同幼兽呜咽般的呻吟,从苏婉喉咙里溢出。她的睫毛剧烈颤抖着,仿佛在无边的黑暗中挣扎。
“苏婉!苏婉!坚持住!” 罗帅扑到床边,声音因激动而哽咽。他不敢触碰她,生怕惊扰了这奇迹般的复苏。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沉闷到让整栋建筑都为之震颤的巨响,从下方设备层传来!伴随着金属被巨力撕裂、扭曲的刺耳尖啸!
李涛!他还在下面!
“吼——!!!” 李涛的咆哮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那毁灭性的咆哮声中,竟然夹杂了一丝…“惊疑和受阻的愤怒”?!
仿佛有什么东西,阻挡了他那狂暴的破坏步伐!
货轮上,陈野的意志与狂暴右臂的角力已到极限!
右臂肌肉贲张欲裂,金色的血管仿佛要爆开,那股源自“钥匙”的、要毁灭一切的狂暴力量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防线。他死死咬着牙,嘴角溢出的鲜血混合着汗水滴落在地毯上,整条右臂剧烈地颤抖着,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惨白光芒笼罩的手臂与银灰色的箱体接触的地方,甚至开始发出细微的、如同电流过载般的“噼啪”声!
就在他感觉自己即将被这股力量彻底吞噬,右臂即将不受控制地捏碎箱体的瞬间——
嗡…!
“钥匙”箱体那尖锐的嗡鸣,以及它散发出的惨白光芒,毫无征兆地…“减弱”了!
就像一台超负荷运转的引擎突然被掐断了部分燃料供给。那股冲击陈野右臂的狂暴能量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虽然依旧强大灼热,但那股要毁灭一切的失控感却骤然减轻!
陈野压力一松,几乎虚脱。他大口喘着粗气,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光芒黯淡下去的箱子徽记。怎么回事?
同时,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温暖和熟悉的“感觉”,如同跨越了千山万水、穿透了冰冷的钢铁舱壁,拂过他被剧痛和绝望充斥的意识。
这感觉…是苏婉!虽然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但那种源自生命本源的联系,那种曾经通过血契感受到的温暖守护…它还在!它没有熄灭!甚至…变得更加强韧和…古老?
这感觉如同一股清泉,瞬间浇灭了他心头狂躁的毁灭冲动,也极大地安抚了他右臂那狂暴的灼痛。虽然力量感依旧存在,手臂的异变也未曾消退虬结的金色血管依旧清晰可见,但至少,这股力量暂时…安静了下来,不再试图反噬其主。
“苏婉…” 陈野低喃,布满血污和汗水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崩溃后的、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希冀的神色。她还活着!她一定还活着!
就在这时!
“呜——呜——呜——!”
凄厉到极致的防空警报声,毫无征兆地撕裂了货轮外的海天寂静!声音尖锐、急促、带着一种末日降临的恐慌感,瞬间传遍了整艘“海风号”,甚至压过了轮机舱的轰鸣!
紧接着,陈野挂在耳中的、与“键盘”保持加密通讯的微型耳机里,传来了“键盘”那永远冷静的声线,此刻也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惊:
“陈队!紧急情况!全球…全球范围突发大规模异常事件!不是精神攻击!是…是生物层面的!重复,是生物层面的连锁异变!”
“键盘”的声音顿了一下,似乎在接收更震撼的信息,随即一字一句地吐出,冰冷如铁:
“首轮冲击点确认:全球所有…“曾接受过基因强化改造的退伍军人”…全部…“失控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