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尔山脉的寒风裹着雪粒,像刀片般刮过张骁的脸。他压低帽檐,皮靴碾过冻土上零星的碎冰,发出细碎的咔嚓声。陈青梧跟在他身后半步,古剑斜挎在背上,剑鞘偶尔磕碰到腰间的登山镐,金属碰撞声混着风声,在寂静的山谷里格外刺耳。
“这地图上的标记,真在这片塌方区?”陈青梧哈出一口白气,手电光扫过前方被积雪掩埋的矿洞口。坍塌的木板和锈蚀铁轨纠缠在一起,像巨兽的骸骨。
张骁蹲下身,扒开积雪下的碎石堆,露出一块被铁锈蚀成褐色的金属板。他抹去板上的冰碴,纳粹铁十字徽记在电筒光下泛着冷光。“1943年……德国人在这挖的铀矿。”他指尖划过铭文,突然顿住,“青梧,你听——”
风声里夹杂着细微的金属摩擦声。
陈青梧猛地转身,古剑出鞘的瞬间,一道寒光擦着她的耳畔掠过,“叮”地钉入身后的松树干。那是一柄匕首,刀柄缠着褪色的德军绑带,刃口还沾着暗褐色污渍。
“有人!”她低喝一声,剑锋横在胸前。手电光扫过林间阴影,枯枝被踩断的脆响从四面八方传来。
张骁抄起工兵铲,后背贴住陈青梧的背脊。雪地里浮出七八个深浅不一的脚印,围着他俩绕成半圆。“不是活人脚印。”他眯起眼,“鞋底花纹是二战德军的军靴……但积雪没这么深,脚印不该这么模糊。”
陈青梧剑尖挑起匕首,绑带上赫然印着“hANS 1945”的烫金字。“汉斯……纳粹实验日志里那个队长?”她话音未落,林间突然响起一声嘶哑的冷笑。
阴影中蹿出三道人影,黑衣蒙面,冲锋枪的保险栓咔嗒作响。领头那人用生硬的中文冷笑:“中国人,把铅盒交出来。”
张骁握紧工兵铲,嘴角扯出痞笑:“哥们儿,大冷天蒙着脸不憋得慌?要不我请你们喝二锅头暖暖身子?”他左手悄悄摸向腰间,指尖触到烟雾弹的拉环。
陈青梧突然抬剑指向右侧树丛:“声东击西?”剑光一闪,藏在树后的第四名雇佣兵惨叫倒地,手腕被剑锋钉在树干上。领头者瞳孔一缩,冲锋枪口骤然抬起——
“闭眼!”张骁大吼,烟雾弹砸在雪地上炸开灰雾。陈青梧默契地拽住他后领,两人翻滚着撞进矿洞坍塌的缝隙。子弹噼里啪啦打在洞口岩壁上,碎石簌簌落下。
“这伙人怎么知道铅盒?”陈青梧贴着洞壁喘息,剑锋警惕地指着幽深的矿道。腐臭味混着硫磺气息从深处涌来,像某种巨兽的呼吸。
张骁拧亮荧光棒,绿光映出洞壁上干涸的血手印。“汉斯的实验要是真搞出‘永生者’,惦记这玩意儿的可不止纳粹余孽。”他蹲下身,指尖蹭过一道新鲜的抓痕,“看这爪痕……像人被活活剥了皮再用铁钩拖走。”
矿道深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
陈青梧剑鞘轻敲岩壁,回声沉闷绵长。“前面有密闭空间,可能连着地下实验室。”她突然停步,剑尖挑起地上一团黏腻的黑丝,“这是……头发?”
荧光下,那团黑丝突然蠕动起来,细如发丝的触须缠住剑身,顺着剑锋急速爬向陈青梧的手腕。张骁工兵铲横扫,铲刃擦着剑身刮下一层黏液,黑丝触到铲面瞬间焦黑萎缩。
“铀矿辐射变异出的玩意儿。”张骁甩掉铲上黏液,荧光棒照向头顶——矿道顶壁密密麻麻嵌着拳头大的虫茧,半透明的茧膜下隐约可见人形轮廓。
陈青梧突然捂住口鼻:“硫磺味变浓了!”
话音未落,前方拐角轰然炸开一团黄雾。张骁扯下围巾浸雪水蒙住脸,拽着陈青梧扑进侧面的排水沟。硫磺粉簌簌落在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接触岩壁的瞬间腾起青烟。
“二战时的机关还能用?”陈青梧剑尖挑开沟底锈蚀的铁管,管口滴落黑稠液体,“是尸油……德国人用尸体做燃料维持陷阱。”
铁链声越来越近。张骁突然按住陈青梧肩膀,荧光棒滚向前方——幽绿的光圈里,一具挂着纳粹军装的骷髅正缓缓爬来。它的肋骨间缠着粗铁链,每走一步,锁链就在岩壁上刮出火星。更骇人的是,骷髅的眼窝里嵌着两颗浑浊的玻璃球,球体内荧光流转,像活人的瞳孔。
“后退!”陈青梧剑锋画弧,削断袭来的铁链。骷髅下颌骨突然张开,喷出腥臭的绿雾。张骁工兵铲猛拍岩壁,震落的碎石堵住毒雾,拽着陈青梧冲进岔道。
腐尸的低吼从四面八方围拢。陈青梧剑光如电,斩断扑来的残肢,黑血溅在洞壁呲呲作响。“去竖井!”她瞥见前方岩缝透下的微光,“这些怪物怕紫外线!”
张骁会意,扯下背包里的紫外线灯管砸向追兵。惨白光线炸开的瞬间,腐尸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皮肉如蜡油般融化。两人趁机撞开锈死的铁门,跌入垂直的矿井。
陈青梧剑插井壁减速,火星在黑暗中划出弧光。坠到井底时,张骁的工兵铲卡进铁梯缝隙,缓冲了坠势。他喘着粗气拧亮头灯,光束扫过井底——
一具冻僵的尸体跪在角落,双手死死攥着德式怀表。表盖内侧的照片上,穿纳粹军装的男人搂着妻女微笑,背后是乌拉尔山脉的雪峰。
“汉斯……”陈青梧蹲下身,剑尖挑开尸体大衣,胸牌上烫金的“hANS”字母泛着冷光。她突然僵住——尸体的后颈皮肉翻开,露出半截嵌在脊椎里的紫色晶体。
矿井深处传来铁门开启的轰鸣。张骁抓起怀表塞进背包,紫外线灯管对准黑暗:“该会会‘永生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