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们就不跟他客气了,这猪肉全分给乡亲们,打井的事儿你让他放一百个心,明天一早就会有人过去,咱们尽量快点,争取三天完工。”
刘凤妞笑容振奋:“好,我这就告诉大河哥去。”
她喜滋滋走出院子,白了刘二丫一眼,扭头就走,只是没想到一扭头竟看到了陈河的大嫂杨桂英。
只见她正探头探脑朝院子里张望,心里不由纳闷。
大河哥不是跟他大哥掰了吗?
上次村民帮忙去陈雄家送肉,直接被陈雄赶了出来。
他可是宁愿饿肚子,也不要大河哥东西的。
今儿竟主动来了?
但她不是个好事儿的人,再加上和杨桂英也不熟,就先提着东西来到了陈河家。
陈河这会儿稍缓过来了些力气,正在处理那两头小猪崽子。
看到刘凤妞进来,就朝她道:“你哥一时片刻是醒不过来了,今晚估计要住在我这,你回家的时候跟你家里人说一声。”
刘凤妞应下了,又上前把村支书的话复述了一遍,末了,才犹豫着开口道:“大河哥,我在村支书家门口看到你大嫂了。”
“嗯。”
陈河继续扒皮,没有言语。
刘凤妞又道:“她好像是去领肉的。”
陈河这才瞥了她一眼:“没什么事就回家送东西去,动作快些,正好能赶上晚饭。”
这就是明显不愿意搭这茬。
刘凤妞是个聪明的,很会看眼力见,就赶紧闭上嘴,笑呵呵跟他告别,提着东西回家去了。
等她离开,陈河才冷哼一声:“还以为是个硬骨头,不过如此。”
龚雪正在烧火做饭,听到这话,就应道:“听说你大哥还病着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养了好些日子没什么起色,家里长久不上工,肯定揭不开锅了,大人怎么样都能挺,关键你小侄子……”
陈河起初听着很不耐烦,但听她提到小侄子,就忽然愣住了。
小侄子叫陈凯旋,这名字还是他给起的。
四岁以前,总喜欢跟在他的屁股后面。
四岁那年,爹出了事,他和大哥决裂。
自那以后,大哥每次看到小侄子跟着他玩,照着屁股就踹。
渐渐的,小侄子不再敢往他跟前凑。
后来随着小侄子长大,身体越来越差,总是住院,家里供不起住院费,只能让他在家里靠药吊着。
在他十六岁那年,也就是1974年的大年夜,终于一病不起,没熬出正月就走了。
大哥没钱办丧事,也不要他的钱,最后只用草席卷了小侄子的尸体,埋在乱坟岗。
他当时就纳闷,爹还在的时候,小侄子明明跟个小老虎似的,特别壮实。
怎么就不好了?
现在想想,十有八九是饿得很了,把身子饿坏了,才变成病秧子。
“孩儿他爸,饭做好啦。”
屋里头传来龚雪的喊声,陈河这才回神,加把劲把东西收拾好,洗了洗手,进屋坐到了桌前。
萝卜烩五花肉,韭菜炒鸡蛋,白菜豆腐汤,一锅大米饭。
有肉有蛋还有大白米饭,两菜一汤,这个配置在秦家屯算是顶级的了。
陈河端起碗来,喝了一大口白菜豆腐汤,鲜得眼睛发亮:“宝贝,你这手艺太好了,没有味精鸡精都能把白菜豆腐汤做得这么鲜。”
龚雪这几天听他叫宝贝都听习惯了,直接就回道:“我放了猪油的。”
“那也很考验手艺。”
接着又吃了一口萝卜烩肉,萝卜还带着点脆,五花肉有嚼头,当真比他以前吃的家常菜馆还要美味好几倍。
陈河顿时觉得,回家能被媳妇伺候着洗脚按摩,又能吃上这么一桌子香掉舌头的菜,真是不管多苦多累都值了。
吃完饭,他进院子准备明天去黑市的家伙事,刚坐下就听门口吱呀一声,刘凤妞冷着脸推门走了进来。
陈河没想到她还能回来,打量了眼她的脸色,不由好笑:“走的时候还笑嘻嘻的,回家吃了顿饭,吃出气来了?”
刘凤妞当即跺了跺脚,委屈得不行。
“我爷奶就是偏心眼,那些东西明明都是我哥挣得,我要他们给我哥留点,大房就说等我哥回来再做,我说道了几句,我爷奶竟然骂我,说我一到家就让家里不消停。”
说到这儿,她甚至红了眼圈。
陈河闻言也是沉默。
她家确实偏心。
大房生了三个儿子,二房生了两个儿子,只有三房,只生了一个儿子还是个瘸子,没什么指望,娶媳妇都费劲。
她爷奶看三房怎么看都不顺眼。
平时不管什么事都委屈三房,向着大房二房。
关键刘根生爹娘,包括刘根生自己都有种对不起爷奶的感觉,逆来顺受的,从来不知道反抗,这偏心自然就越来越严重了。
也就刘凤妞总是据理力争,不服气这个待遇。
陈河虽然有想法,但没有说出来。
别人的家事,你再有理也不能掺和,不然很容易惹上是非还两面不是人。
晚上睡觉,陈河拽着褥子把刘根生拉扯到了墙边上,然后搂着龚雪在炕中间躺了下来。
今天他实在累得狠了,再加上旁边还有刘根生,就没有动手动脚的,沾上枕头就睡了过去。
不知不觉天亮,他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正躺在窗明几净的卧室里,外面客厅传来了刘晓洁和一个男人的说话声。
“你怎么找到家里来了?万一被陈河发现,咱们都死定了!”
“放心吧,他不会发现的,为了养你和我的儿子,他每天打工十几个小时,到家就累瘫了,不是吃就是睡,这不是你说的吗?”
“可是……”
“哎呀别可是了,晓洁,想死我了!先让我亲一口,待会咱们接了儿子,一块给儿子过个生日。”
陈河一下子就坐起了身。
这不是他为了给野种过生日,特地准备了蛋糕藏在家里,想给她们娘俩惊喜的那一天吗!
结果惊喜没给成,自己反而收到了这辈子最大的惊吓。
贱人直接把姘头接到了他的家里,在沙发上颠鸾倒凤。
他怒极冲出去,把姘头打了个半死,从此和贱人决裂。
当时要不是贱人曝出多年来她一分钱都不曾往家里寄,甚至他闺女生病了去医院都没钱,气得他昏了过去,只怕他已经把贱人和姘头双双打死在家里。
贱人!
骗老子养你和野种,还拿老子的钱养野男人。
他气得浑身发抖,拔腿就朝门口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