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轻轻吹起窗帘的一角,温润柔和的月光映入室内,宁欢望着关窗户的江屿知的背影,眼里狡诈之色甚浓。
待江屿知上了床,宁欢主动钻进了对方的怀里,他先是用脑袋瓜一个劲儿地蹭着江屿知的胸口,待对方抱紧自己后,又亲了亲那线条流畅的下巴。
“屿知,屿知。”宁欢低低唤着江屿知的名字,惹得后者心头颤栗,原本因为担忧产生的怒火尽数化为怜惜。
“小胖欢,我在呢。”江屿知温柔地注视男孩干净的头皮,没忍住亲了一口,“别难过了,乖乖的。”
“我不要他了。”宁欢的声音闷闷不乐,他抬眸望向江屿知的眼睛,目光里含了一丝期待,“你以后会对我很好很好,是吗?”
今天但凡是黎川柏在这儿,看到这个表情,都会马上揍他屁股,或者揪他耳朵。
因为只要宁欢做出这个举动,就意味着要么闯祸了,要么准备闯祸。
可江屿知哪里知道这些,他的心都随着宁欢的模样化了。他摸着男孩细腻的小脸儿,声音放得极柔:“对,我会一直疼你。”
“我觉得,太仓促了……”宁欢的唇角不易察觉地勾了勾,“我们是不是应该有点什么仪式感。”
“什么仪式?”江屿知的手一顿,垂眸望着宁欢明亮且略微红肿的眸子,“你要什么哥哥都答应。”
“花!”宁欢心里开始得意,面上却装得一本正经:“至少……得有花吧?我还没收到过花呢。”
江屿知笑了一声,带着纵容的暖意:“好,鲜花,要多少都给你,我明天叫人……”
“不是你让人去买!”宁欢立刻接口,语气带着点刁钻的任性,“你自己去买才有心意!我要很多很多很多,各种各样的玫瑰花,红的、粉的、白的、黄的……越多越好,越特别越好!”
他就是要把江屿知支开,支得越远越好,相信这一切做完,怎么也得一整天了。
江屿知沉默了下来,宁欢看着他的模样,心里有些打鼓,“屿知,妈妈……”
“都听你的。你乖乖在家等我,不许出门,我明天去买给你。”
宁欢满意地蹭过去,“吧唧”一声亲在了江屿知的脸上,“爱死你啦!”
说罢,转身把屁股留给了江屿知,自己夹着被子,又把脑袋在枕头上蹭了几下,这才呼呼睡去。
江屿知感受着腮边的温度,用手撑着脑袋,满目疼惜。
宁欢和江屿遥完全不同。
前者就像个小孩子,没人教,不懂善恶,只知道由着自己性子来,可心底不坏。
而江屿遥,那才是真正魔鬼的化身,虐杀动物、霸凌他人、甚至小小年纪花边不停。
无论是做弟弟、还是……,宁欢都比江屿遥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一大早,宁欢便竖起耳朵听着江屿知的动静,直到那人脚步声渐渐远去,他这才换上狡黠的笑意。
这个世界,一定没有人比他宁欢更聪明了,饶是江屿知精似鬼,也得被他骗得团团转!
宁欢得意地想着,像只小耗子一样嗖嗖下了床,他刚迈出卧室,就见江屿知站在门口,宛如一座雕像。
“……早安。”
江屿知一言不发,就那么直勾勾盯着他看。宁欢越来越心虚,慢慢低下了头。
片刻,江屿知突然走到隔壁,拿了什么东西出来。宁欢定睛一看,只见是把宽约一寸,长约七寸的木尺。
“拿着。”江屿知把尺子递了过来,宁欢讷讷接过,眼里满是不解。
“欢欢,不要跟我耍什么心眼。”江屿知居高临下地看着宁欢,声音有些严厉,“你想要什么,我会满足你,但是你不可以撒谎,骗人。”
听见这人和黎川柏一样的说辞,宁欢瞬间犹如被踩尾巴的猫。他“嗷”一下挺直了身子,大声反驳:“我没有!我就只是要个花!”
江屿知伸手捏过宁欢的下巴,逼他直视自己的眼睛,“看着我,重新说。”
宁欢的心开始砰砰乱跳,他哪里敢看那双漆黑深沉的瞳仁,一时心虚又焦急,直接哭出了声,“你干嘛呀,不买就不买,不爱就不爱,拿尺子吓唬我干嘛呀,我不喜欢你了,真正的妈妈不会这样的……”
江屿知眉毛微蹙,刚欲说什么,却见宁欢一把将尺子摔在地上,转头冲回了房间,重重锁上门。
江屿知原地伫立了片刻,叹了口气,他走过去敲了敲门,冲里面道:“欢欢,哥哥走了,早餐和午餐厨房里都备好了,自己简单煮一下就行,你……”
“你走呀!我不要你!”回应他的是宁欢的摔东西声。
江屿知压下心头怒意,放缓了语调,“外面真的很危险,黎慕云的人随时能出现,你要懂事,不然我……”
“我出去干什么,黎川柏都不要我了,我只有你了,我能去哪里!”
闻言,江屿知顿了顿,“行,我信你一回,你要是敢撒谎……”
“知道啦!我才没骗人!”
不一会儿,门口传来了男人离开的脚步声。这次宁欢学乖了,他又等了足足二十分钟,这才开门下了楼。
他四处环视江屿知的身影,直到确认别墅没人,才得意洋洋起来。
他不屑地哼哼了两声,走到门边,刚伸出手拧了下,就发现被反锁了。
宁欢气得歪了鼻子,他一边咒骂江屿知阴险狡诈,一边寻找别的出路。
他在一楼的窗户边都挨个转圈,却发现根本不够他出去的。
没办法,宁欢又开始抱怨江屿知买的破别墅。好半晌后,他才失落地回了卧室,刚要哭出声,却见这里的窗户尺寸刚刚好。
宁欢瞬间再度得意起来,他撇撇嘴,江屿知哪里能斗得过自己呀。
他走到窗边,探头看了看楼下。二楼不算太高,旁边的墙面上也没什么尖锐的东西。
他眼珠一转,盯上了窗边垂着的厚窗帘。说干就干,宁欢手脚麻利地把窗帘卸下来,打成一条结实的长绳,一头紧紧绑在窗边的固定铁架上,另一头扔到楼下。
他试了试绳子的牢固度,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像只灵活的猫一样,跨出窗户,抓着窗帘绳,小心翼翼地往下滑。
脚落地的时候震了一下,宁欢揉了揉脚踝,回头看了看二楼的窗户,不屑地比了个中指。
他宁欢可是破格参加青少年儿童散打比赛,并且获得第六名的人!
什么危险不危险的,根本不存在。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青湖湾,一路奔向临安市火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