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凤山之巅晨雾散尽,山风呼啸如刀。
林婉儿在暗卫的引领下绕过陡峭山径,终于来到一处隐秘石崖。她的衣襟早已被山风猎猎卷起,双眸却如寒潭一般清明坚定。
崖前一人立于风中,青衣飘扬,正是萧霁。
“你来了。”他回眸,神情罕见地带着几分凝重,“此处,便是江将军当年战死之地。”
林婉儿踏前一步,望着面前荒草与断石掩映的一方浅坑。岁月将一切痕迹抹去,但风中的血腥与冤魂仿佛从未散尽。
“那朱雀古玉中藏着的证据,便在此?”她低声问。
萧霁点头,从怀中取出那块古玉,轻按玉身某处,只听“咔哒”一声,朱雀翅羽微启,一枚微型金钥从其中弹出。
“这是开启地穴机关之钥。”他说。
二人一同向前,在断石中寻至一方突兀石板,萧霁将金钥嵌入其上,轻轻旋动。
“咔嚓——”
石板震动,缓缓后移,露出一道陡峭石梯。石梯之下,幽深漆黑,仿佛直通地狱深渊。
林婉儿心中悸动,却不曾退缩。
“走吧。”她踏出第一步。
石阶蜿蜒,二人借着火折缓缓深入,越往下空气越冷,直到数十步后,一道石门赫然出现。门上雕着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四神兽,中心则是一枚江家家徽,已斑驳模糊。
“这是江家先祖留下的密室。”林婉儿低声道,“我曾听父亲提起,若他死于非命,便有人会带我来这里……可惜,他终究没等到。”
萧霁沉默片刻,将古玉贴合家徽凹槽,石门应声而开。
门后是一间密室,四壁雕刻着战争图卷,中间立着一座玉石高台。高台上,静静躺着一只黑漆木匣。
林婉儿走近,缓缓打开。
一时间,室中烛光照映,映出其中三物:一册军令文书,一封奏折,一封血书。
她首先取出那封血书,纸张已干裂,字迹却依旧清晰,开头赫然写着:
【皇上亲启。】
林婉儿心中猛地一震,目光迅速扫读,脸色一点点变得煞白——
血书由江弘远亲笔写下,言明当年奉命追剿北狄,其间被朝中奸臣暗中陷害,行军图泄露、补给断绝,致使前线全军覆没。而他本人重伤濒死之际,以鲜血书信求见圣上,请求彻查军中贼子,挽救边关。
然而,这封血书从未送达皇上之手。
“是林贵妃。”林婉儿忽然喃喃开口,眼中泛起泪光,“她当年是负责军令与奏折传递的掌权女官之一……她早已得知父亲的血书,却选择截下!”
萧霁紧握双拳,眼神愈发凌厉:“她与忠王勾结,陷害江家,将你父亲的信件全部扣下,还假传军令,置边军于死地。”
“那封伪造的军令就是第二份证据。”林婉儿指向木匣中那卷文书,“印章为皇帝御玺,笔迹却并非圣上。”
萧霁取出文书,神色瞬间变得肃然:“好一个调虎离山,兵败后借江将军‘擅自决战’为由斩草除根……这手段,当真毒辣。”
林婉儿的眼眶已经泛红,但她依旧强忍悲意,展开那最后一封奏折。
那是江弘远生前密奏,列举了当时朝中数名权臣与北狄暗通款曲的证据。
其中两人已死,而第三人——赫然便是如今当朝太傅,朝中辅政大臣许允之!
“怪不得许太傅一直阻挠翻案!”林婉儿低声道,“原来,他才是真正幕后毒手!”
“这三封文书,足以撼动朝堂根基。”萧霁收起证据,目光如霜,“我们不能轻动,需择机将真相呈于圣上之手。”
林婉儿点头:“不能让他人抢先一步,否则这批证据恐再遭毒手。”
“但……”她迟疑,“我怕,圣上不愿信我。”
“我信你。”萧霁转身望她,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这一路,你从不退缩。我萧霁今日立誓:无论谁挡在你我面前,哪怕是这天下,我也替你揭开血海冤仇。”
林婉儿眼中泛起泪光,哽声低语:“谢谢你,阿霁。”
“我们该下山了。”他轻轻握住她的手,“风暴将起。”
山风呼啸,卷起二人衣袂。那曾埋葬冤魂的凤山,如今终被撕裂沉寂。
十年血案,一朝重现。
而在京城皇宫深处,林贵妃倚坐梳妆镜前,似有所觉,眉心忽地一跳。
“娘娘?”婢女低声问。
她却目光幽冷,缓缓开口:
“去查……有没有人最近去了凤山。”
“再晚一步,怕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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