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曜命局已破,凤命归位,京中百官皆以平安为庆。宫中连夜设灯谢神,宫人奔走如燕。
然风平浪静之下,林婉儿却知道——真正的暗战才刚刚开始。
她从死局中挣脱,神魂虽复,却损伤极重,需静养百日。但她心中清明如镜,清楚厉玄英绝非孤胆一人。
那场九曜反祭,只是外局。
真正的“内局”,尚未揭开。
这日清晨,太和殿传出异象。
殿内供奉先帝玉册之室,石壁忽现裂纹,数枚铜缉脱落,隐露出一道机关。
禁军统领急报南宫晟,林婉儿闻讯,强撑病体,与南宫晟一同前往。
机关暗藏于“龙壁”之后,打开之后,现出一座古匣,黑漆包金,沉重异常,上雕三龙抢珠之纹,底部铭文赫然写着:
“先帝密诏,得凤者得国,凤殒则龙绝。”
殿内诸臣震惊失色。
南宫晟当即让太监打开密匣,匣内一物,赫然是一卷暗金诏书,封蜡尚新。
林婉儿目光如刃,盯着那卷诏书,眉心微蹙:“这是……未曾入史的遗诏?”
南宫晟展开诏书,面色渐冷:
“朕知此局不止今朝,凤命之人,若非天定,国将不国。”
“若来日朝纲不稳,唯凤血可解。”
“密封于太和殿,代代相传,不可妄动。”
署名处,赫然是先帝之御笔——“南宫祁曜”。
殿中陷入一片寂静。
南宫晟手中诏书微颤,良久方冷笑一声:
“这就是父皇给我留下的后手?”
“朕立后,册妃,封婉儿为后,得万民之心,却被你一句‘若非天定’,一笔否定。”
林婉儿却神色未动,缓声道:“先帝设此,或是早知凤命之人将引来风波。”
“可这也证明,我是‘凤’。”
“因为若不是凤命——厉玄英,血咒,改命局……不会皆指我一人。”
南宫晟抬眸望她,眸光沉稳而疼惜:“可这份遗诏一旦流出,百官、天下,皆会对你起疑。”
“你承受了这许多,还要背‘天命未明’之罪吗?”
林婉儿目光灼灼,忽然道:“不。”
“这诏,正是证。”
“要让天下人知道,我不是你宠幸的女子,不是依附龙座的妃子。”
“我是——得先帝遗诏承命之凤,是天命所归之后。”
她一字一句,笃定如金石。
南宫晟望着她,终于点头:“好。”
“此诏,即日由太傅宣读,昭告天下。”
“若有人质疑——朕护你,天下护你。”
然,密诏一出,朝堂震荡。
多数老臣默然接受,然礼部尚书刘绍、户部侍郎白仲却上折强谏:
“凤命未可明,岂能将国运寄一人之身?”
“诏书既有‘凤殒则龙绝’,若凤后一人掌国气,万一有变,岂不殃及龙座?”
言下之意,正是“请凤后退位”!
朝议日趋激烈,甚至有官员私下联名,请设“摄后府”,削林婉儿政务之权。
南宫晟怒不可遏,几欲斩人,林婉儿却止住他:
“这正说明,有人要借先帝之名,再设一局。”
“不是我不可为凤,而是——有人,不想我为凤。”
沈策调查几日,果然查得线索:
白仲曾密会西南岭南盐商林冕,而林冕家中藏有“前朝流臣遗谱”,记载有“凤命禁咒”。
而刘绍,乃当年先帝之弟“南宫彦景”旧党,曾暗许于朝,推立旁支血脉。
林婉儿冷笑:“好个前朝遗令,好一群旧臣余孽。”
“他们要动我之名,先试‘诏法’,再设‘疑案’——若我乱阵脚,便可逼宫废后。”
林婉儿命沈策假意传出凤后将“养疾谢政”之意,同时布下三局:
一为“金章玉册”——将册后时南宫晟亲写金诏取出,于朝堂昭示。
二为“凤影印骨”——召三司验其命骨凤象,公布与天象命图相合之证。
三为“巫咒全解”——将九曜命阵之事,以“凤后破咒救国”之名书于太史院,录入国史。
三日后,朝堂上。
林婉儿身披凤章冕服,缓步而入。
她步履轻缓,却如凤仪九霄,目光所及,无人敢视。
她只开口一句:
“若有人仍疑我,便请来与我一观天命,验骨命格。”
“若凤命非我,我自行削后,归籍冷宫,不用废诏。”
“但若天命为我——诸位可愿,三拜于前朝天子之遗命?”
朝堂寂然,众臣跪地山呼:
“凤命所归,凤后万安!”
刘绍与白仲,面如死灰,当日革职查办。
林婉儿望着这一切,心中却清明如水。
——她赢了这一局。
可她知,真正的敌人,从来不止一个厉玄英,不止一份密诏。
是贪,是妄,是旧权之手。
可她,也不再是那个在冷宫跪雪的人。
她,是凤,是剑,是镇天之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