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这怎么好意思!快坐快坐!”
看到陆骁手中提着的东西,李海鑫连忙接过来,招呼着。
张翠泡了茶,是那种最普通的碎末茶,热气腾腾的,带着生活的暖意。
陆骁扶着苏棠在屋里的木椅子上坐下,自己则拉了个小板凳坐在她旁边,长腿有些无处安放。
聊起那天的事,张翠还是心有余悸,眼圈泛红:“多亏了妹子,也多亏了大家伙……还有陆兄弟,听说您……”
“职责所在。”
陆骁打断她,声音平淡,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端起粗糙的茶杯,吹了吹热气,动作沉稳,但苏棠却敏锐地捕捉到他端着杯子的指关节微微泛白。
她悄悄在桌子底下,把手覆在了他紧握的拳头上。
陆骁身体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随即,那只紧绷的拳头在她温软的掌心下,缓缓松开了。
他反手将她的手握在掌中,拇指在她细腻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带着安抚。
这细微的互动被正在倒水的张翠看在眼里。
她抿嘴笑了笑,没点破,只是感慨地说:“妹子真是好福气,陆营长看着稳重,心里可疼媳妇儿呢。”
苏棠脸更红了,想把手抽回来,却被陆骁握得更紧。
他面不改色地喝了口茶,仿佛没听见张翠的话,只是握着苏棠的手,自然地放在自己腿上。
李海鑫在厨房喊着菜好了,张翠起身去帮忙。
屋里只剩下苏棠、陆骁和摆弄玩具的麦穗。
阳光透过小小的窗户,在简陋的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陆骁微微侧过身,高大的身影将苏棠笼罩在一片小小的阴影里。
他低头看着她,目光在她脸上细细描摹,从光洁的额头,到微颤的睫毛,再到……因为羞涩而微微抿起的唇瓣。
陆骁的眼神很深,像不见底的潭水,里面翻涌着只有苏棠能懂的情绪。
苏棠被他看得心跳加速,脸颊发烫,下意识地想别开脸。
“还疼吗?”
陆骁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他空闲的那只手,极其自然地抬起,指尖轻轻拂过她腰侧衣服覆盖的位置,隔着一层布料。
动作轻得像羽毛,却带着滚烫的温度。
“早不疼了……”
苏棠的声音细若蚊呐,被他指尖划过的地方,仿佛有细小的电流窜过,激起一阵酥麻。
“我要姨姨陪我玩!”
就在这时,身侧响起麦穗的声音,苏棠赶忙抽出自己的手走过去。
麦穗举着褪色的布娃娃,肉乎乎的小手拽住苏棠的衣角,仰头时睫毛在脸上投下扇形的阴影。
苏棠顺势蹲下,发丝垂落间,发梢扫过孩子泛红的脸颊,惊得麦穗咯咯直笑。
她余光瞥见陆骁仍维持着半侧的姿势,茶杯悬在膝头。
蒸汽氤氲中,那双深潭般的眸子正盯着自己的背影。
“姨姨教你折纸船好不好?”
苏棠从口袋掏出皱巴巴的糖纸,指尖翻飞间,金黄小船已初具雏形。
麦穗的注意力被吸引,趴在木桌上踮着脚张望。
陆骁放下茶杯,他不知何时已站在桌边,阴影将糖纸小船完全笼罩。
“要这样折。”
他忽然伸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扣住苏棠的手腕,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糖纸翻转。
苏棠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耳尖发烫地发现,陆骁根本不是在教麦穗。
麦穗开心的拍手,糖纸船不知何时已折得棱角分明,在阳光里泛着光泽。
陆骁松开手时,苏棠看到他掌心沁出的薄汗。
她还以为他一点儿也不紧张呢,合着他比自己还要紧张的多。
就在这时,厨房传来李海鑫的吆喝,说开饭了。
陆骁退后几步,同苏棠拉开距离。
四人其乐融融的吃了饭,走时,陆骁还将礼钱压在了水杯底下。
从李海鑫家离开,陆骁就紧紧的抓着苏棠的手。
陆骁忽然轻笑出声:“看麦穗跟你玩得这么亲,我有些眼馋了。”
他停下步子,声音低哑的对苏棠道:“棠棠,我也想要个孩子……像你这样眉眼的孩子。”
这句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深潭,在苏棠心底激起千层浪。
她猛地抬头,撞进陆骁灼热的目光里。
男人的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晕,却仍直直地望着她。
像是要将所有隐秘的渴望都化作目光烙印在她身上。
阳光穿过他睫毛的缝隙,在眼底投下细碎的光斑。
让那双总显得冷峻的眸子此刻盛满温柔与期待。
“陆骁……”
苏棠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脸颊的温度不断攀升,她甚至有些想落荒而逃。
“你又在打趣我。”
“我没打趣。”
陆骁跟上前一步,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
“从你冒险救人开始,我就总忍不住想……要是有个孩子,我得多操一份心。可又忍不住想,若是我们的孩子,该是这世上最可爱的小人儿。”
“会甜甜的叫我们爸爸妈妈,就像麦穗那样。”
生儿生女都一样,但陆骁觉得,自己还是更喜欢女儿。
就和苏棠一样,香香软软的小姑娘。
陆骁在这里想的美滋滋,苏棠都觉得跟他在大街上说这话,真是羞死人。
她快走两步,刚拐过一个堆着杂物的墙角,一个身影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前方的小路上,似乎正要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是苏新瑶。
她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碎花衬衫,蓝色裤子,手里拎着个小小的网兜,里面装着苹果。
看到苏棠和陆骁,她脚步明显顿住,脸上瞬间堆起一个恰到好处的惊喜笑容,快走几步迎了上来。
“苏棠?真是巧了!”
苏新瑶的目光飞快地在苏棠脸上扫过,又落到她腰侧的位置。
“这两天医院值班一直没空,正想着找时间去看看你,听说你那天在婚礼上受伤了?伤得重不重?”
她说着,伸手似乎想去拉苏棠的手,显得无比自然。
苏棠不动声色地微微侧身,避开了她的手,脸上挂着礼貌但疏离的微笑:“新瑶姐,我没事,一点小擦伤,早好了。”
她心里警铃微作。
苏新瑶出现在这里,绝不是巧合。
她这态度,就很耐人寻味。